秒，他就已經(jīng)完全清醒，甚至是警惕的了。

“哥。”只有一瞬間，緊接著，他就又把眼睛閉上了，迷迷糊糊的樣子，他喊了一聲顧昭雨，聲音也是帶著一股睡意和困乏，“你回來了。”

“嗯。”顧昭雨應(yīng)了一聲，他站在床邊，還有點(diǎn)回不過神來。他是看錯了嗎，蕭蘅的眼睛的變化，在那一刻和他的睡相反差太大了。不過人既然都吵醒了，也無所謂去沙發(fā)睡了。他把枕頭放回原處，展開被子躺進(jìn)去。

被子里很冷，他翻了個身，等著體溫把被窩焐熱。迷迷糊糊之間，感覺蕭蘅靠近了些，撐開自己的被子，把他抱進(jìn)了懷里。

“蕭蘅……”

“冷?！笔掁枯p聲說，“我冷，哥，暖暖我?！笨伤砩戏置鳠岬孟窕鹎颉?/br>
顧昭雨打了個寒顫。他手腳都冰涼著，不由自主地想往蕭蘅身上貼。他不敢回頭，蕭蘅的呼吸就噴灑在他的后脖子上，那一小塊兒的皮膚被呼吸熨得又軟又燙。蕭蘅的胸膛貼上了他的后背，千分可憐，萬分無辜。

顧昭雨也不知道中了什么蠱，他伸出手，把冰涼的掌心貼在蕭蘅的手臂上。

啊，好暖。得救了。

但他嘴里說：“有沒有好一點(diǎn)？”

“嗯，好很多?！笔掁空f著，腿也纏上他的，讓顧昭雨的腳貼上他的小腿，冷熱交替，顧昭雨抖個不停，仿佛冷習(xí)慣了的身體受不了這樣的熱度。

“這樣呢？”他聽見自己在說，“熱嗎？”

“熱?！笔掁空f，“很暖和，哥。不要動了?！?/br>
于是顧昭雨也不動了。他困了。在他和眼前，忽然有個念頭竄進(jìn)了腦海，鬼火一樣。

不知道蕭蘅喜不喜歡城市夜景。

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

第二天早上顧昭雨起晚了。

他起晚了，蕭蘅也沒叫他，就放任他睡到天光大亮，差點(diǎn)耽誤事。

他一睜眼就覺得不對勁，太亮了，一看手機(jī)，果然，快八點(diǎn)半了。

——他約的試鏡是十點(diǎn)。

屏幕上還有歐陽博的幾條微信消息：“昨晚真的很開心。你是我十年的夢想?！?/br>
一大早上的，起床晚了，還他媽看到這種東西，誰心情能好，他一個打挺坐起來，毛巾從額頭上掉下來。

……哪來的毛巾，還是濕乎乎的。他顧不上管這種反常的東西，剛想喊蕭蘅，嗓子卻啞了。

“……蕭蘅?！彼嚵撕脦茁?，才發(fā)出點(diǎn)聲音來，“蕭蘅！”

蕭蘅上樓來了，他從衣柜里拿了衣服，放在床腳，又湊過來伸手要摸顧昭雨額頭，顧昭雨氣不打一處來，偏頭一躲。

“你怎么不叫我？”這話說得好沒道理，經(jīng)紀(jì)人不喊藝人起床就算了，還要藝人喊經(jīng)紀(jì)人起床，這是不是太無恥了？但他大早上的脾氣暴得很，不管不顧就想發(fā)泄一頓，蕭蘅一愣，他才有點(diǎn)后悔，可是再收回也晚了。

他本性就這樣，暴躁，不管不顧，任性，顧影后雖然不太搭理他，但要是有事，到底還是要兜著他的，也許就是因為有這種“不管捅了什么簍子都有人收拾”的底氣，他有時候圖個爽快，毫不考慮后果。

年紀(jì)大了一點(diǎn)，漸漸也覺得這樣不好，他改掉了一些，但在這種早上，又忽然爆發(fā)了出來。他身上一陣?yán)湟魂嚐岬模皇娣暮堋?/br>
蕭蘅愣了一下，就又轉(zhuǎn)身下樓了。他平時都很聽話，顧昭雨上次誤會了他，他明明沒做錯都要先道歉，這次明明是真的錯了卻又不說話了，嘴抿成一條，看著很冷淡的樣子。

“……”顧昭雨把衣服穿了，下樓一看，蕭蘅已經(jīng)把早餐準(zhǔn)備好了，小米粥熱氣騰騰的，配著一筐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誘人的緊。他早餐都準(zhǔn)備好了，坐在左邊等著顧昭雨，顧昭雨一股火就莫名沒處發(fā)，只好走了過去坐下。

“你怎么不叫我?！彼f，聲音訕訕地，“遲到了怎么辦?！?/br>
蕭蘅不說話，顧昭雨直覺有點(diǎn)不對，前一天夜里兩人明明還睡在一個被窩里，那熱度都還停在身上沒散去，今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怎么了？難道自己那一句話有那么兇？

“蕭蘅啊……”

“你吃飯吧?！笔掁空f，“小瓜哥在樓下等?！?/br>
他說完就往后一靠，什么也不做，就抱著胳膊看顧昭雨，像是在等他吃飯。顧昭雨哪還吃得下，被他盯著食不知味地隨便吃了點(diǎn)東西，把粥喝了。

“好喝，你在哪買的？”他問蕭蘅，外面賣的小米粥總是甜的，北方人喝粥哪有喝甜的？不知道怎么想的。蕭蘅回答還是特別簡略，“自己煮的。”

“我靠。”顧昭雨脫口而出，“你真行！”

蕭蘅：“……”

他把碗筷撿了，又去倒了杯溫水，連同幾粒藥遞給顧昭雨。

“吃了?！?/br>
“這什么？”

“……藥?！?/br>
“不吃藥藥?！鳖櫿延晗乱庾R地逗他，蕭蘅皺著眉頭看著他，把手往前遞了遞。

“退燒的。吃了?！?/br>
“我發(fā)燒了？”

蕭蘅點(diǎn)點(diǎn)頭。

他發(fā)燒了——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會有濕毛巾在他頭上，是蕭蘅給他降體溫用的。他昨晚發(fā)燒了？

“我昨晚發(fā)燒了？”

蕭蘅連話都不想說了，就點(diǎn)頭。顧昭雨接過藥吃了，蕭蘅又遞給他水?？此怨远颊兆隽?，神情好看了一點(diǎn)。

顧昭雨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身上的睡衣也不是昨晚躺下的時候那件了，昨晚的睡衣扔在臟衣簍里，拿起來聞聞一股汗味兒。

但他身上現(xiàn)在干凈清爽，沒一點(diǎn)出汗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玩解密，一點(diǎn)點(diǎn)挖掘昨晚的秘密：他發(fā)燒了，蕭蘅睡在他身邊，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給顧昭雨吃了藥，后半夜顧昭雨可能出汗了，他又替顧昭雨換了衣服，擦了身體——

他想到這兒，忽然僵住了。

蕭蘅替他換了衣服，還擦了身體。本來男性之間看見身體是很正常的事，可此刻就是說不出的怪異，讓人赧顏。他心如擂鼓，咚咚巨響。

他洗漱的時候，蕭蘅就坐在沙發(fā)上等他，等他洗漱好了，蕭蘅就站身起來，已經(jīng)完全可以出門了。顧昭雨一看表，還不到九點(diǎn)，不會遲到的。

他一下子覺得特別對不起蕭蘅，人家第二天有試鏡，但為了照顧自己折騰了一宿，早上為了讓他多睡會兒把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還被他莫名其妙吼一頓。

“蕭蘅……”他說，但蕭蘅整理了一下背包，把退燒藥和水杯裝好，就直接去開門了。

還在生氣啊。顧昭雨都無奈了，他在電梯里盡了十二萬分的努力，對蕭蘅說：“我錯了，好不好，冤枉你了?！?/br>
蕭蘅不理他。他只好又往前追溯自己的錯誤：“對不起啊，昨晚發(fā)燒害你沒法好好睡覺。其實(shí)你叫醒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