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關(guān)顧昭雨的那么多傳聞中，有一條或許是真的正確的：他身上沒有愛這條基因。

“坐。”云正說，“來都來了，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顧昭雨也不是矯情的人，就像云正說的，他來都來了——云正要見他，他從來不拿喬，每次都來。與云家之間，顧昭雨拿捏著一個微妙的距離：既不會太近，讓云正覺得又可以認他回來，也不會太遠，歡喜娛樂畢竟是大公司，萬一當(dāng)家老板一個不開心了誠心要搞他，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找我有事兒？”

“沒什么大事，做父親的也想看看你啊?！?/br>
“您就不能看電視嗎？”顧昭雨說，“我工作很忙的。”

“忙著給藝人當(dāng)助理？”

“……”顧昭雨明白了，這是方莫儀跟他的談話又來一遍，顧影后這些前男友都什么毛病，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非得揪著他的私人生活不放？“我不是當(dāng)助理，他年紀比較小，我親自照看放心一點?！?/br>
云正看著他，眸光深沉，他嘴角帶笑，但顧昭雨就是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你都把他照顧到床上去了，可見是很貼心的?！?/br>
“……”

“不說話？默認了？”云正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圈里認識兩個人，所以就怎么玩都行？”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個信封扔給顧昭雨，顧昭雨沉默著接過來，打開一看——都是他和蕭蘅兩個人的照片，雖然沒有很過火的那種，但兩人一起回家，一起購物，一起站在面包店的櫥窗柜前研究哪個更好吃……很容易就會讓人相信他們的關(guān)系“有點什么”。

這還是在他毫無意識的時候發(fā)生的。他往后翻翻，就會看到還有幾天之前，在畢藝的生日派對上，蕭蘅追在他身后，而他沖上了云廣洋的車揚長而去。

后來于小瓜告訴他，他開車帶著蕭蘅找遍了全城。這一切狗仔想必也知道了。

他們沒把這個爆出來，是因為蕭蘅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作品，他只是個受到很多人矚目的美少年而已，沒對任何人造成阻礙，也有很多人暗地里并不看好他，所以爆出他和經(jīng)紀人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并不算很有熱度。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他成名了，這些照片馬上就會派上用場，到時候只有兩種下場，要么大出血，花大價錢把這些照片買斷，要么，他就要等著看照片傳遍網(wǎng)絡(luò)，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把蕭蘅看成靠和經(jīng)紀人上床獲得資源的人。

他身上那簇旺盛的、溫暖的、富有生命力的火苗，所有人都會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要把它掐滅。

他會沒有退路。

顧昭雨翻著那些照片，越翻臉色越難看。

他知道，這些照片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云正已經(jīng)下場了。問題在于，他想要什么？

“謝謝?！彼肓讼耄€是先低聲說道，他把照片收回去，放到桌上，“花了不少錢吧？”

“錢是小事?！痹普f，“聲譽是壞了就回不來的，昭雨。”

“我知道?！鳖櫿延暾f，又深吸一口氣，“謝謝?！?/br>
“你就沒有別的要說的？”

“……”顧昭雨臉色凝重，“你先說說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辦到?！逼鋵嵥谠普抢铮楦袃r值是他最大的武器，也偏偏是他給不出的，他想不出還有什么能給的。

“把他給我吧?！痹普f，顧昭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跟他斷了，然后讓他轉(zhuǎn)到歡喜來，我向你保證，不會虧待他——他依舊會得到最好的資源，只不過不經(jīng)過你的手?！?/br>
顧昭雨不說話，不得不說，那一刻，他是有點心動了——云正的提議是個很商業(yè)化的建議，歡喜現(xiàn)在缺一個當(dāng)家男星，這年頭有點能耐的藝人都自立門戶了，愿意投靠大公司的，都是些對自己沒信心的家伙。蕭蘅外形條件很好，又那么年輕，如果能簽下他好好發(fā)展，未來十年內(nèi)歡喜不用再為自己這方面的短板發(fā)愁。

而對顧昭雨來說，他能和蕭蘅徹底保持安全距離，也不算壞。

但是……

顧昭雨合上了眼睛。

但他并不想要那樣。他答應(yīng)了蕭蘅要陪他走下去，蕭蘅聽他這么說了，才同意簽約的。而且，撇除那些不說，他也有他自己事業(yè)的抱負，為了心里舒坦就把抱負扔了，他也做不出這種事。

如果他答應(yīng)了，十年之后蕭蘅如日中天，而他顧昭雨呢？首先蕭蘅肯定就會為此恨透了他，到時候他就是愛情事業(yè)雙失。

顧昭雨的帳還是算得清的。

“有pnb可以給我選擇嗎？”顧昭雨問，他用的是試探的語氣，但他心里已經(jīng)在為最壞的可能做打算——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他手里也有不少歡喜的黑料，再求顧影后幫幫忙，出面哭訴一下，他有熟悉的有影響力的媒體可以利用，可以把云正打造成一個拋妻棄子的惡人形象。歡喜的形象受創(chuàng)、股價隨之波動，云家父子雖然持有大部分股份，但CEO的位子不可能再由他們來把持。

這是雙輸局面，他可以拿來和云正互相制衡，但如非必要，誰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他還要在圈里混，蕭蘅還要發(fā)展。

云正也挺痛快：“可以，你和他分開，斷干凈?！?/br>
“沒問題?！鳖櫿延暾f，他和蕭蘅根本沒開始，壓根不用斷。

“你和他就是簡單的工作關(guān)系，不可以再有更多?！?/br>
“當(dāng)然?！?/br>
“你有沒有考慮過結(jié)婚？”

“……您不要太過分了?！?/br>
云正笑，“是我推太遠了，昭雨，其實這么多年來你的成績我都看在眼里，雖然你不認我，但爸爸一直很驕傲?！?/br>
顧昭雨聽到“爸爸”這兩個字就很尷尬，他不自在的朝后靠了靠。

“你很優(yōu)秀，你很有頭腦，我想給你更大的發(fā)揮空間?！痹普f，“你難道不想有更能施展拳腳的舞臺？”

他在暗示什么，顧昭雨很清楚。他想要讓顧昭雨執(zhí)掌歡喜，用他的能力，為云正自己所用。

但顧昭雨也不傻——他在歡喜沒有股份，說白了還是給云家打工，傻子才干。

差不多是時候了。殺敵一千傷己一萬的終極武器也只能拿出來用了。

“……爸?！鳖櫿延暾f，身子朝前傾，盡量使自己看起來真誠且平靜，“您不要再逼我了，行嗎？”

他這聲“爸”多少讓云正有點吃驚——顧昭雨長得很像顧影后，但唯獨那雙眼睛像他，這些年他的成績也證明了，他的能力也像云正，不像顧影后。這聲“爸”，出自一個穩(wěn)重且英俊的兒子之口，還是很讓人受用的。

“我跟蕭蘅是玩玩的，您知道我的，我根本不會愛人。您讓我斷，我沒有二話?！彼f，“這些照片，我也很感激，但不是為了別的，是因為您替我解決了麻煩，我以后就免了腹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