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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抱他。兩人進(jìn)了屋,他又忍不住說:“其實(shí)密碼沒換,你進(jìn)來就好了。”蕭蘅搖頭:“不用,是你家。”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敲門,顧昭雨想想,一天之前,他們倆還睡在一張床上,這里也是蕭蘅的家,一天之后他已經(jīng)能說“是你家”了。蕭蘅大概是他見過最乖,最聽話的孩子了。“你去坐著?!笔掁空f,“我看你吃了藥就走。”說來也奇怪,在電話里明明可以說很多話,可一見面,蕭蘅就好像還是跟他有怨氣似的,也不怎么肯看他了。顧昭雨只好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蕭蘅進(jìn)了廚房,廚房里傳來他燒熱水的聲音,顧昭雨心想完蛋了——他沒燒熱水,又直接接水龍頭的涼水喝了。他跟了過去,想解釋兩句。蕭蘅背對著他,在接水。才三月末,夜晚氣溫才十多度,他連個外套都沒穿,寬大的T恤掛在他身上,肩膀的線條很漂亮。他忽然又說不出一個字。蕭蘅只搬出去了一天,他覺得多過一個世紀(jì)沒看見他在廚房里的樣子了。蕭蘅回過頭來對上他的目光,楞了一下。“給你?!笔掁窟f給他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粉紫色的——是個熱水袋。顯然也是他剛買的。顧昭雨臉上一熱——換了他是肯定想不到這么細(xì)的,他對人的關(guān)心可能就到“多喝熱水”那一步就結(jié)束了。蕭蘅把熱水袋遞給他,不是太熱的溫度,剛好能暖手的程度。他接過來,翻弄了兩下,掀開衣服抱在懷里。“哎喲?!鳖櫿延晷χf,就好像你看到小貓小狗一定會說“哇好可愛”,衣服里貼著肚子塞了東西,就一定會裝出孕婦的樣子摸兩下——看多了電視劇的條件反射一樣,“蕭蘅看我!看我!”“……”蕭蘅被他逗笑了,但他走過來,隔著衣服把顧昭雨貼在肚子上抱著的熱水袋往上提了提,讓它能貼在胃部。“抱好?!?/br>也許是離得近了,顧昭雨能感覺到他全身都散著潮氣。如果仔細(xì)看的話,他的肩膀和發(fā)梢也是濕的。顧昭雨很快反應(yīng)過來,“下雨了?”“嗯。”蕭蘅說,“毛毛雨?!?/br>春天很容易出現(xiàn)這種天氣,像霧又像雨,綿綿密密地把你裹住,上了年紀(jì)的話,潮氣還會無孔不入地往骨縫鉆,很討厭。顧昭雨去摸他的手,手心是熱的,手指卻是冰涼的。他一下子說不出來一句話,蕭蘅對他太好、太好了。一個人真的能毫無條件、毫無保留地對另一個人好到這個地步嗎?他一手抱著蕭蘅新買的熱水袋,只能拉住蕭蘅的一只手,而且他天生手涼,也捂不熱蕭蘅。蕭蘅看他低頭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還以為他在出神,也什么都沒說。“怎么不打傘?”蕭蘅笑了一下,居然還顯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家里沒有。”顧昭雨噎了一下,蕭蘅家里的日用品都是他買的,他想來想去,方便面都買了五個牌子,居然沒給蕭蘅買一把傘。他真是太粗心、太不會照顧別人了。即使他那么努力了,頭都要想破了,他也沒能做到妥帖完善。他盯著蕭蘅濕了的發(fā)梢看了一會兒,然后說:“別走了吧?!?/br>說完連他自己都松了口氣,好像從蕭蘅進(jìn)門那一刻起他腦子里就有一部分在飛速旋轉(zhuǎn)著考慮一個讓蕭蘅留下的借口,現(xiàn)在一個最好的誕生了。蕭蘅這傻孩子還笑,“沒事,哥你借我把傘就行了?!?/br>“……我也沒傘?!鳖櫿延陱埧诰蛠?,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傘,可能車?yán)镉校l知道呢?不算撒謊。“……”蕭蘅嘴巴微張,像是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一樣,與此同時,他身后的電水壺發(fā)出“啪”的聲響,水燒開了。蕭蘅低頭看著他,在顧昭雨的目光下顯得呆呆的,“哥,”他局促不安地說,“水開了?!?/br>“啊,是?!鳖櫿延暾f,“我聽見了?!?/br>“……”蕭蘅看了一眼被顧昭雨握住的手,“那你松開我啊。”“……”啊我靠。顧昭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拉著人家的手不放,他趕緊送開了手,看著蕭蘅轉(zhuǎn)身去沖藥。棕色的顆粒倒在杯底,加入開水,馬上廚房里就充滿了藥物特有的苦和甜相容的氣味。蕭蘅把藥遞給他,還要叮囑一句:“杯子燙。”是挺燙的。顧昭雨握著杯子想,但是一旦適應(yīng)了這種熱度——一旦適應(yīng)了,就很難再回到冰冷的境遇中去。他盯著裊裊的熱氣發(fā)了一會兒呆。有時候,在蕭蘅面前,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顧昭雨感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仿佛被他看透了:他什么都知道,但他沒有掉頭跑掉,反而還在這里,用濕漉漉的、烏黑的眼睛注視著顧昭雨,仿佛這世上沒有會讓他離開的東西。風(fēng)吹不走,雨打不走,罵都罵不走。他就像是那種收容所里領(lǐng)來的可愛小動物,在冰冷的角落里待得太久了,只要給他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他就不會再想要別的。顧昭雨自己也是這樣的,他只要一丁點(diǎn)——能從對方即將盛放的美麗歲月中盜取一點(diǎn)點(diǎn),幾個月,幾天,甚至幾小時,就可以了。蕭蘅看他發(fā)愣,還以為他是嫌苦,他笑著說:“不苦的,我問過了,是甜的?!?/br>是甜的,就像他的微笑;是甜的,就像他的眼里閃爍的光芒;是甜的,就像他存在在顧昭雨的生命里。熱氣熏得顧昭雨眼眶發(fā)酸,他就那么盯著杯子的杯沿,一動不動,心中似乎有天人交戰(zhàn),可又似乎什么都沒想,他的本能已經(jīng)在做決定,他的遲疑只是理智在做拖延時間的抵死頑抗。“啪”,熱水袋掉到了地上。蕭蘅低頭去看,面露驚訝:“哥……”顧昭雨扶住他的側(cè)臉不讓他低頭,然后湊過去——他的吻落在了蕭蘅嘴唇上。……是甜的。第五十九章(五十九)也許是錯覺吧,蕭蘅沒想到顧昭雨會有紅了眼眶的時刻。是水太燙了嗎?蕭蘅想,水蒸氣有時候是會有點(diǎn)熏眼睛。還是因?yàn)椴幌牒人幠??顧昭雨確實(shí)很抵抗吃藥,不管什么病,他的應(yīng)對態(tài)度就是一條:挨一挨就過去了。……沒必要吧。蕭蘅心里暗自好笑,為了不吃藥就這么委屈啊。其實(shí)在他的兜里,他還揣了一顆糖。顧昭雨喜歡的那種酒心巧克力,但迫于健身教練的壓力都不能怎么吃了,顧昭雨卻往蕭蘅的柜子里塞了一大堆——他偷偷揣了一顆,想等顧昭雨喝了藥拿來哄他開心。他完全沒想到顧昭雨會親他。一丁點(diǎn)、一毛毛,在他最瘋狂的夢境和幻想里,都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事情——顧昭雨主動湊過來,帶著他身上柔軟清新的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