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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呢? 她搖了搖頭, 如實回道:“我不明白,還請侯爺教我?!?/br> 陸極也沒嫌棄她,不咸不淡地回道:“因為有人讓他死, 來安我的心?!?/br> 是誰要安他的心呢?是方治背后的太子燕佲,還是支持燕佲的溫秉? 天地良心,練鵲行走江湖以來就沒遇見過這樣的事。難道要殺人, 不是直接提著一把劍把人弄死就完了么?怎么還要害自己人?還要去玩什么欲擒故縱呢? 練鵲深深地后悔, 以前師父玄機子講這些權(quán)謀心術(shù)的時候自己沒有認真聽。 她以前怎么嗆玄機子的來著? “任他機關(guān)算盡,也比不得我一力破萬法來的輕松自在?!?/br> 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且練鵲是真的對這些彎彎繞繞沒有興趣。她自己便不愛算計,還要提防別人算計。這是個什么事?。?/br> 練鵲漂亮的眼中顯出迷茫來。 “行了, 多說無益?!眳峭钦鏇]想到這看起來靈氣十足的小女娃在權(quán)術(shù)方面會如此地不開竅。 他這輩子正兒八經(jīng)教的學生有三個。 第一個是他自個兒子吳照, 那是個人精中的人精, 平時看起來隨和平庸, 實際上是個最滑不溜手的, 常常做那些殺人于無形的事。 第二個也是他最喜歡的,廢太子燕行。燕行博學多才、禮賢下士,為人溫和卻不迂腐, 除了死得早,哪哪都好。 第三個就是被坊間傳為惡鬼的西陵侯陸極。半年前他還不是西陵侯陸極,而是安西大都護陸極。他統(tǒng)領(lǐng)整個西北,自然是見慣了這些爾虞我詐。 這三個學生無論是哪個都是一把弄權(quán)的好手。便是最不近人情的陸極,也只是自身形象不佳罷了。 練鵲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來自吳同的鄙視。 “我送姑娘回去。”陸極道,“外頭天色也晚了。” “不必了,”練鵲不自在地搖了搖頭,“我來時便是瞞著家里人的,回去也不好大動干戈叫我那師侄知道?!?/br> 陸極卻很堅持:“你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面并不安全?!?/br> 這話說得有趣,練鵲雖然武功丟了大半,但簡單的防身還是沒有問題的——甚至能穩(wěn)壓中流高手一頭。 然而陸極并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站起來道:“走吧?!?/br> 練鵲看著他清冷的模樣,動了動唇,最終沒有再說什么。 同吳同告別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書肆。 下人們看到兩人,齊齊一驚。 這侯爺進去時還是一個人,怎么出來時身邊就跟了一個俏生生的絕色女郎? 陸極道:“你們先回去。” 下人們不敢再留,迅速離開。 此情此景,倒是讓練鵲覺得頗為有趣:“外頭的人不知道便也罷了,怎么侯爺自己家的下人也對您避之不及?” 陸極道:“這是人之常情?!?/br> 卻不再多說了。 練鵲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于是抬頭看著火燒一般的天際,也不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途經(jīng)鬧市,這里是西陵最為熱鬧的所在。天色將黑之時本也該有些人氣,練鵲常常來此買些小食。 可是今日卻不同,她與陸極所到之處,俱是一片沉默寂靜。本來笑容滿面的人們都誠惶誠恐地盯著二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練鵲側(cè)過頭去看陸極,發(fā)現(xiàn)他還是平常的那副表情,倒也沒有什么不同。 她雖然覺得尷尬,卻也只好笑了笑,道:“今日倒是真的冷?!?/br> 陸極側(cè)過頭,問:“你覺得冷么?” “嗯,有些?!?/br> 其實還好,被陸極灌了那么多糖水,屋中炭火又燒的足,練鵲現(xiàn)在只覺得小腹脹痛,巴不得多走一走,放放風。 陸極又道:“姑娘不必在意我與叔叔的關(guān)系。” “嗯?” 年輕的侯爺抿著唇,黑色的眸子里醞釀著某種練鵲看不懂的情緒。 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雖然傾慕姑娘,但并不希望姑娘因為我叔叔的原因才選擇幫我。” “朝堂上的事最是復雜。姑娘本是個萬事不上心的,又何苦因為陸某而被卷進這深潭里?”他這樣說著,被衣袖遮掩住的手卻漸漸攥緊,表面上的神色卻愈發(fā)冷淡,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我承姑娘的情,便也夠了?!?/br> 練鵲看著他雋逸的面容,忍不住道:“侯爺說得是哪里的話呢?” “我固然因為你是我?guī)煾傅淖又抖鴮δ懔硌巯嗫?,但我更敬佩的是侯爺?shù)臑槿恕!本汏o道,“侯爺莫不是覺得只有我嫁給你,成了你的妻子才配與你同甘共苦吧?” 陸極一愣,那一層窘迫終于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來:“若非如此,陸某有何顏面依靠姑娘?” 他確實是這樣想的。若是練鵲也愛慕他,那么兩人在一起,共擔風雨便是理所應當?shù)氖隆?扇羰蔷汏o沒有此意,自己將一個毫無瓜葛的姑娘綁上船算是個什么事? 練鵲噗嗤一聲笑起來。 一雙杏眼彎成月牙。只聽她說:“我是江湖兒女,不懂得什么爾虞我詐。但我敬佩侯爺?shù)臑槿耍热蛔屛矣鲆娏?,那我就要幫助你,護著你?!?/br> “我心中只想著幫你,和男女私情有什么關(guān)系?還是侯爺覺得,只有男人才能助您成事?” 她的眼中一派澄澈,專注地注視著陸極時眼中的溫柔幾乎能讓人溺斃其中。但那溫柔卻不含一絲曖昧,只是對陸極的肯定罷了。 “我覺得侯爺與別的勛貴不同,您想著黎民百姓,又不忘兄弟情義。這樣的人值得我跟隨。” 至于他與自己師父玄機子的那層關(guān)系,只不過是促使她想明白這一點的一個契機罷了。 陸極動了動唇,最后問道:“我要面對的是當朝太子,還有他背后的龐然大物,其中還有你敬愛的師兄。你真的……想好了么?” 若是此時來的是任何一個普通俠客,陸極都會坦然接受,并以禮待之。 然而練鵲不一樣。 陸極不知道她身負武功,膽識過人么?他當然知道。只是這是他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心動的姑娘。終究與別個不同。 他倒也不是驟然間就有了生死不離的感情,也并不是故作癡纏非她不可。 只是不可否認的,他想要她一直保持著自己心中的模樣。陸極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她,卻也怕靠近之后她對自己失望,或是漸漸地移了性情。 越是喜愛,便越是猶豫。 陸極被練鵲拒絕之后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只把這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心思藏著。 然而他愛上的姑娘卻是個直性子。練鵲仿佛夏日里灼灼的日光,不容他有一絲一毫的隱藏。 練鵲道:“你這侯爺也忒猶猶豫豫的。我既然說了要跟你做事,怎么會有假?!?/br> 或許是怕他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