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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溫秉的手中握著箭矢,那箭矢頃刻間散如粉霽。 箭矢的殘骸從他手中滑落。溫秉勾起唇,一笑間戾氣橫生。他抬起腳,向一旁的俠士挑了一把劍,剛好不偏不倚地踩在那從他劍上落下的穗子上。 那是有一年練鵲得了趣,給師門上下每人做了一個。溫秉的是第一個,也是最丑的那個。 時至今日,卻也只有溫秉一人保存著。 他的目光疏離而冰冷,一步又一步極為堅定。 溫秉鞋履干凈、不染塵泥。那穗子遭了擠壓變形,安靜凄慘地躺在他的身后。溫秉走到了鳴鴻面前。 他拔出劍來,扔給了鳴鴻。 “今日我等聚集于此,是為了決出新的盟主。師弟若要求個恩怨償報,不如勝了再說?!?/br> 鳴鴻笑道:“我正有此意。沒想到你溫秉也有如此痛快的時候。只是——” “這俗世虛名我并不在意,今日我來意在撥云見月,使沉冤昭雪、水落石出。”鳴鴻橫劍于身前,寒光冽冽的寶劍照出他尚還稚嫩的眉目,“溫秉,昔日算計練鵲,廢她武功之人,可是你?” 溫秉側身躲過他劍意凌然的一劍,挑眉道:“空口無憑?!?/br> 鳴鴻又道:“你假傳信函,污蔑我戕害師父,此事可曾做過?” 溫秉拔出自己的文劍,從容冷靜:“你只憑主觀臆測,倒也氣勢洶洶?!?/br> “好、好的很?!?/br> 連連說了幾個好后,鳴鴻不再留手,周身浮起的淡淡劍影凝若實質。 他揚了揚眉,頗為自得道:“此乃我于玄谷之中縱觀日升月異、橫攬萬物生休,得天人造化之機,方才悟出的無上劍意?!?/br> “昔年師父與練鵲所用的劍意化形不過是偽物。在它面前當是小巫見大巫。你若是識相,還是早些交代為好?!兵Q鴻的語氣愈加急迫一分,“在師父同人決斗前,在他的湯羹里下毒的,是不是你?” 那數道劍影仿佛通曉人性一般,盤旋的速度更快一分。隱隱傳來金戈激鳴之聲。 溫秉道:“你這劍影確實是世所罕見??上銕熃阆惹耙褜⑦@招使過一回?!?/br> 鳴鴻身子一僵。抬眸看時,只見溫秉好整以暇地接下了那數道劍影的攻擊。 他在鳴鴻耳邊輕輕說道:“小師弟天資出眾,可惜比之師妹還是要略遜一籌。想師妹武功盡失,只在床榻之間,悟出的劍影也要比你強上幾分?!?/br> 鳴鴻聽得“武功盡失”、“床榻”幾字,雙目赤紅。拔劍刺去,一招一式漸漸沒了章法。 溫秉一一接了,只是額上慢慢滲出汗來。 他退開幾步,朗聲道:“師弟有師弟的說辭,但口說無憑,想來在場的諸位豪杰也不會親信?!?/br> “江湖上的規(guī)矩,從來都是江湖事江湖了,你不必同我辯論,只戰(zhàn)過一場便是了?!?/br> 他向來將人心拿捏得極好,此番坦蕩言語確實贏得不少喝彩。有那等心思簡單的,直接高聲道:“溫盟主說得好!” 鳴鴻氣道:“小爺還沒輸呢!” 然而他也知道,溫秉此人雖然天資不夠,但勝在鉆研。有練鵲的劍影珠玉在前,他這一手怕是早被溫秉研究透了。 鳴鴻越想越氣。 千錯萬錯,還是那練鵲太過癡傻,怪不得他。 烏云散盡后,日光穿透云層。 鳴鴻頂著最后一口氣,用劍撐著身子,勉強地站在了場中。 他合了合眼,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你贏了。” 溫秉道:“承讓了。” 徐行盟眾人將他圍住,上來賀喜。更有的直接諂媚道:“盟主是如玉君子,想來不遠背上同門相殘的污名,小人不才,愿為盟主效犬馬之勞?!?/br> 鳴鴻咳了一口血,抬眼便笑:“你這人慣會見風使舵??赡阋膊豢纯醋约旱牡准殹瓕W人文縐縐得說話也說不會??尚⌒乃娜湛茨悴豁樠?,也設計你一遭?!?/br> 那人的臉陰沉下來,朝鳴鴻膝蓋上踢了一腳。 溫秉等他踢了兩腳,這才作體力不支的虛弱模樣,溫言道:“這位豪杰不必如此。此人雖然不辨是非,到底是我的師弟。想來前盟主在天之靈,也不愿見到這樣的場景?!?/br> “今日我對同門刀劍相向,本是無奈之舉。如今大局已定,且放了他去吧?!?/br> 眾人雖然覺得他這話有些蹊蹺,但大局已定。他們紛紛道:“盟主仁德。” 姜齊物等人閉上了眼,只默然認了。 徐行盟執(zhí)掌武林這么多年,從來都是只認實力。溫秉勝了鳴鴻,已然自證實力。且他往日便是做慣了盟主事務的,即使他們看溫秉不舒服,也不會再使絆子。 幾位德高望重的掌門長老紛紛拱手道:“溫玄機武功蓋世、德高望重,我等愿奉您為盟主。” 溫秉笑容一舒,也不假意推辭。 他道:“如此,溫某就——” “你們奉他溫秉當盟主,可問過我的‘在天之靈’?” 又是城墻垛口之上,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 眾人遙遙一望,只見一女子纖腰素束,站在風里就像要被吹走一般??墒撬镜脴O直,像一柄孤絕的劍。 正是練鵲。 徐行盟諸人見了練鵲,齊齊跪拜山呼,有不少人含淚呼道:“盟主——白盟主——” 許多高大的漢子就這樣哭了出來。 那原本坐在廳中老神在在的幾位如今早就失卻了那份從容。他們不敢置信地看向城墻上那個飄忽的人影。 白虹教的惠宗、伏策二位伉儷對著練鵲的身影,遙遙呼道:“盟主此番還陽,可是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此言不出則已,一出便將四下里襯得靜靜的,只聽得見男俠女俠們的低泣聲。 武林第一美人,明月洲的姜如姑娘猶為悲痛,伏倒在地,泣不成聲。 站在城墻上的練鵲聽不到他們說的話,只是看著情景似乎不很對勁。那肆意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那姜姑娘在同行的姐妹攙扶下起了身,又向前進了兩步,鼓起勇氣道:“我從前便仰慕盟主,您在阿如心中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平素輕聲細語慣了,如今一面抽噎著一面聲嘶力竭地呼喊,倒是叫練鵲耳朵生疼。 姜如含淚道:“您有何遺愿盡管托夢告訴阿如便是,又何須親自現身。我聽說、我聽說……人身故后若是強行從地府還魂,是極損功德的一件事。且如今烏云盡消,日光朗照之下若是您上了魂體,我們這些人萬死不辭其咎?!?/br> 練鵲:什么玩意? 人群之中,有個寺里來的武僧,連連嘆道:“癡兒、癡兒……” 那高僧悲憫道:“貧僧若是能為盟主超度,倒也是功德一件了?!?/br> 練鵲睜大了眼睛,默然無語。原先想好的痛斥溫秉的語句此刻盡數消弭了。她是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