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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而最奇怪的是,綠裴是如何得知攝政王的身世,還找到了蕭蠻威脅他。蕭蘅攝政至今,從沒有公開過自己的身世。當(dāng)年蕭蠻在京城也是人盡皆知的美女,相貌身世都有,卻無人敢娶,原因無他,一個姑娘三天兩頭往戲院跑,唱戲給下九流之人聽,誰娶了都臉上無光。蕭蠻母親早逝,自小由蕭從文帶在身邊撫養(yǎng),早早讀書識字,卻沒有長成一個大家閨秀,而是迷上了戲文。她閱戲本無數(shù),到后來更是不滿足于看,而是要親自去演,演給普通老百姓看。蕭從文把她當(dāng)掌上明珠,愛護(hù)有加,等發(fā)現(xiàn)女兒往外跑時,已經(jīng)管不住了。直到有天,蕭蠻不知和誰演了一處“才子佳人”戲碼,未婚先孕。等發(fā)現(xiàn)時月份已經(jīng)大了,她又不肯說是誰的,只能當(dāng)私生子生了下來。蕭從文怕女兒徹底嫁不出去,瞞下了蕭蘅的存在。他親自帶在身邊教育,給蕭蘅取了姓名,但一直不曾公開,京城里都不知道大學(xué)士家里添了個孫子。沒有人知道蕭蘅,但不少人還記得蕭蠻的樣子。蕭蘅捏了捏眉心,蕭蠻說不用找她,這句話他記了二十年,午夜夢回時時想起,硬是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世。如果被人知道攝政王的母親是蕭蠻,而不少人知道蕭蠻長什么樣,他的好娘親,恐怕不能如她意地好好唱戲了。他不公開身世,用的還是原名。二十年了,蕭蠻沒有來找過他,想來過得不錯。蕭蘅偶然會想,如果蕭蠻知道“馬叔”是個人販子,會不會后悔?這么多年了,她有沒有想過來看他一眼?如果有天她路過丁老爺?shù)募议T,發(fā)現(xiàn)里面并沒有她的兒子,會不會到處找他?直到攝政王權(quán)傾天下,比楚昭游的名字都耳熟能詳,蕭蘅知道了,蕭蠻是鐵石心腸,他們一點也不像。這個念頭隨著年歲漸長,已經(jīng)很少想起了。如今得知她的消息,竟然要他用楚昭游去換。他無父無母,只要楚昭游就夠了。……楚昭游覺得攝政王似乎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這種感覺隨著天色漸黑愈來愈烈。“有什么事要發(fā)生嗎?”楚昭游問,“你這樣朕總覺得自己要早產(chǎn)——”“說什么胡話!”蕭蘅捏住他的嘴巴,“和你沒有關(guān)系,只是一些煩心事?!?/br>“我從來沒有見過攝政往擔(dān)憂如此之深,你在這一會兒時間,已經(jīng)牽了朕二十次手了。”楚昭游無情揭穿他。攝政王好像在做什么艱難的決定,必須要握著他的手才能堅信自己是對的。他也不是瞎說,實在是這副場景讓他想起“保大保小”的終極命題,也像另外一道送命題:媳婦和老娘掉進(jìn)水里,你先救哪個?楚昭游天馬行空地想著,他覺得世上除了這二者,別的都難不住攝政王。他有些臭屁地想,攝政王可能都選朕。薛公公傳膳的時候,攝政王突然找了個借口離開:“我還有些奏折沒批,明早早朝要討論,今晚不能陪陛下睡覺,你要是睡不著,可以把陸景渙叫過來說話?!?/br>楚昭游:“誰說朕沒了你就睡不著?”蕭蘅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好好吃飯,不要吃撐,吃完去走一走消食?!?/br>“好?!背延吸c點頭,目送攝政王離去。他忽然叫住攝政王:“朕中午睡多了,有些睡不著,還是等你吧?!?/br>蕭蘅腳步一頓,明白自己的心神不寧傳染給了楚昭游,便笑道:“那陛下記得先沐浴?!?/br>楚昭游臉一紅,洗就洗,朕怕什么。……出西門直走七里,沿途盡是小樹林。信上要求蕭蘅帶著楚昭游親自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蕭蠻就沒命了。蕭蘅肩上扛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頭朝下,看不清臉,他抬頭看了眼月亮,心里數(shù)著時間。越靠近目的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撲了過來,像是蛛網(wǎng)似的絲絲縷縷纏著他。他腳步一頓,抓著身邊的樹干平復(fù),額頭跳著青筋,像是忍耐到了極點。肩頭的人忽然干嘔了幾下,像是瀕死的魚在陸地上掙扎。蕭蘅一把撈住險些掉到地上的人,咬牙向前走了幾步,終于看見一座荒廢的獵戶屋子。“蕭蠻呢?”他壓制著聲,冷冷道。“攝政王果然重情重義?!本G裴拍著手從屋子里出來,抬腳踢倒一桶血水。“是你?”蕭蘅冷笑了一聲。“沒錯,是我,別來無恙?!碧笊磉叺膶m女,改名綠裴的櫻桃笑著應(yīng)道。更加濃重的血腥味迎面而來,似乎還有血點子飛到了他臉上。蕭蘅臉色一變,急劇慘白,肩上的人也控制不住地翻下來,在地上痛苦地打滾,看模樣,正是楚昭游。“這血是什么?你下了毒?”“沒錯?!?/br>綠裴看著兩人痛苦的樣子,眼里閃過一絲癲狂。那四個僧人說得沒錯,合心蠱開始發(fā)作了,身體里沒有合心蠱的人,不知道聞見血味會有反應(yīng)。“蕭蠻呢?”蕭蘅又問了一遍。綠裴好整以暇地指了指屋子,“你娘親在里面呢?!?/br>蕭蘅步伐遲鈍地走向門口,每一步都愈發(fā)艱難,卻在快到門口時,忽然鬼魅般逼近綠裴,一掌劈向她的脖子。綠裴武功再高,也不及攝政王,更料想不到他根本沒事。她沒有叫出一聲,就倒了下去。地上的人一躍而起,砰砰解決周圍的小嘍嘍。有小嘍啰從后面拿著一把火點燃澆著火油的破屋。蕭蘅瞳孔急劇一縮,飛快閃進(jìn)屋子,卻只看見一副血淋淋的干癟軀殼,面目全非,他怔了一下。頃刻間,房梁倒了下來。“嘭——”火光和月色中,蕭蘅伸手抹了把血,大量記憶涌入,擠得腦袋發(fā)脹,卻小心翼翼僵著身體,不敢讓它們跑掉,最后的畫面定格在楚昭游對他說:“我唱戲養(yǎng)你?!?/br>有人骨rou至親,為了唱戲拋下他。有人萍水相逢,說唱戲養(yǎng)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