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呸，給雞鴨吃的腌臜，聞著香，吃著臭?！?/br>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控制在鄔顏可以聽到的程度。

    “……”鄔顏……

    她現(xiàn)在忙著賣東西，沒空和林氏計(jì)較。

    眾人終于找到香味的來源，爭先恐后擠過來：“小娘子賣的什么，給我來點(diǎn)！”

    “也給我來點(diǎn)，太香了，買點(diǎn)就著餅子吃?！?/br>
    “別說就餅子，光是聞著味，我就吃進(jìn)去兩rou包！”

    “喲，你咋把自己賣的rou包子吃了？”

    “你管我？今天賣的多，老子開心！”

    鄔顏拿起勺子和白瓷碗，沒有立刻幫這些人舀，只是笑著說：“我這有醬炒田螺和麻辣田螺，都是六文一碗，要哪種？”

    “田螺？”

    “沒錯，就是你們用來喂雞鴨的田螺?！辈幌衿渌∧镒影阈咝叽鸫?，鄔顏亭亭玉立，帶笑的彎眼睛直視著客人，“在我們那，這可是難得的美味?！?/br>
    大家這才往木桶里一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可不就是兩桶田螺嘛?/br>
    就是這田螺顏色棕黃，里面摻雜著湯水和紅紅的菜，單論模樣還挺好看呢。

    “田螺怎么能給人吃，真是晦氣！不買了不買了！”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最開始說要的魁梧大漢反應(yīng)過來，立刻嚷嚷，“你這店家可夠惡毒，連河里的腌臜物也拿出來給人吃！”

    “田螺不是腌臜物，已經(jīng)放在水盆里吐了兩天的泥沙，可能比你還要干凈?！编w顏笑著說。

    可不么，這男人是在碼頭干活的短工，剛下工，身上的衣服拍一拍都能拍出一捧灰塵來。

    周圍的人見狀哄笑出聲。

    漢子想要罵人，抬眼正巧看見草帽下的臉，登時(shí)把臟話憋在喉嚨眼，臉紅脖子粗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張嘴改了話頭：“算了，給我一碗吧……”

    “要麻辣還是醬香？”

    “額……辣的吧？”

    鄔顏麻利地舀了一碗，碗是自家的，肯定不能給出去，于是用提前準(zhǔn)備的樹葉包起來：“給。”

    漢子接過去，黝黑的臉紅的出奇：“走了?！?/br>
    “嗯，您慢走，如果還想吃的話再過來，今天的時(shí)間我都在這邊擺攤?！编w顏笑瞇瞇的，“好吃記得推薦給朋友~”

    她早就看準(zhǔn)了碼頭短工的客源，手上錢多，飯量大，大多數(shù)會從家里帶干糧，而自己的炒田螺正好適合做下飯菜。

    賣出去第一份，其他人因?yàn)橹蕾u的是田螺，不愿買，只是也沒有走，就站在那里，等著看熱鬧。

    鄔顏不再管他們，用勺子舀了倆碗醬炒田螺，里面插上幾根削尖的竹簽，一碗留給自己，一碗遞給施禹坤：“拿去和其他人吃?！?/br>
    “謝謝三嬸！”

    施禹坤吸溜口水，趕緊跑了。

    ——

    “哎呦你這店家，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包子都要被你捏扁了！”

    來林氏攤子前買栗rou包子的人眼見林氏又是吐唾沫又是把包子捏出餡來，惡心的想轉(zhuǎn)頭走，“哎，不吃了不吃了，把錢還給我?！?/br>
    “喲，包子都給你拿了咋還反悔呢，愛吃不吃，想拿錢做夢吧！”林氏張嘴就和人吵，像爭斗的母雞，渾身炸毛。

    客人更氣了，但迫于林氏的潑辣，罵了一聲晦氣，奪過包子直接扔給乞丐。

    經(jīng)過鄔顏的攤子時(shí)，想起林氏的捻酸樣，他停下來：“喂，給我來一碗，要不辣的?！?/br>
    心里想的是，就當(dāng)花六文錢給家里的雞吃頓好的。

    誰讓剛才的婦人一臉嫉妒地看著這家呢，他非要買一份氣死對方！

    鄔顏勾起嘴角，又盛了一碗。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遞過去的時(shí)候，特意說了一句：“嘗一口也不吃虧，如果不好吃，我把錢退給你?！?/br>
    那人聽到這話，有些心動，畢竟六文錢可以買三個(gè)rou包子了。

    又看不遠(yuǎn)處吃的津津有味的幾個(gè)小孩，咬咬牙，將挑出來的田螺rou放進(jìn)嘴里。

    “??！”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

    “小伙子，怎么樣，是不是特別難吃？”周圍看熱鬧的人趕緊問。

    那人猛地點(diǎn)頭，隨后又搖頭，看的眾人不明所以：“這到底是好吃還是難吃??？”

    “嗚嗚嗚！”

    嘴巴快速咀嚼，還沒來得說話，突然被人大力推開，眾人一驚，卻見是之前的魁梧大漢跑了回來：“讓開讓開，小娘子，給我再來三十碗麻辣田螺！”

    第16章   ……

    東街。

    “施兄，我從城外集市給你捎了些吃食，趁這會兒人少，趕緊吃幾口?！?/br>
    大中午，寧邵捧著“葉子”匆匆從外面回來，他走得快，手里的東西都還冒熱氣。

    一屁股坐到攤子后面，衣袍被風(fēng)掠起，掀起一股說不上的香味：“哎，你是不知道那攤子有多擠，我可是等了半天才搶到的，給——”

    說著將大葉子朝身邊穿著白色長袍的人一遞，因?yàn)閯幼鞔螅瑤椎螠涣羯駨娜~子的縫隙里流出來，滴到陳舊的桌木上。

    施傅興正在看一本書籍，是學(xué)院夫子借給他的當(dāng)代名儒謝士道的珍本。里面文字晦澀難懂，但他卻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幾次下來基本能夠背誦。

    一個(gè)不察，撲面而來的辛辣味道嗆得他眉頭緊皺，只覺得臉像著了火般。往后退了退，抬起頭時(shí)眼圈有些發(fā)紅：“寧兄？”

    隨即看到罪魁禍?zhǔn)住粓F(tuán)冒著“火氣”的綠葉，施傅興額頭的青筋跳了跳，努力壓抑住怒氣：“這是什么？”

    寧邵嘿嘿一笑，粗神經(jīng)地沒有察覺到問題，他不說，反而熱情地將桌子上的紙筆收起來，解開葉子，露出底下包裹著的廬山真面目——一個(gè)個(gè)圓不溜秋的小玩意。

    “施兄可知這是何物？”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寧邵有些迫不及待地問。

    還能是什么，施傅興面色不善，他隨意看過去，心中懊惱因?yàn)殄X財(cái)答應(yīng)和寧邵擺文壇攤，只是在目光接觸到桌子上的東西停頓下來，接著越看，施傅興的眉就皺的越緊，最后仿佛要夾死樹上吵鬧的知了。

    如果沒有猜錯，這是……

    “沒錯，是田螺！哎——先別嫌棄，賣東西的小娘子說在她們家鄉(xiāng)，炒田螺是一道貴菜！”

    寧邵伸出胳膊做環(huán)抱狀把食物護(hù)起來，害怕被扔掉：“一包六文錢呢，而且我看攤子前有很多人，如果不好吃，怎么會有人買？”

    施傅興冷哼，絲毫沒有被說服，之前他忙著看書，便讓寧邵幫忙帶點(diǎn)兒吃食，誰知道對方居然給自己帶雞鴨吃的田螺 ？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親自走一趟！

    “虧寧兄是讀書人，不過婦人的片面之詞就輕易相信，圣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寧兄怕是早被人欺騙！”

    “??？不會吧？”寧邵一臉驚訝，隨即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