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屁顛顛地跑過去接過他爹手里一盤豆腐。豆腐顏色十分清透，看起來水嫩嫩的，他兩手捧著，小心翼翼地碰到桌上來。

    飯菜端過來，一家三口用罷了晚膳，便安靜地回住處了。

    他們來去沒怎么跟人打交道，不曉得這一趟叫食肆里炸開了鍋。書院關(guān)于徐宴的傳言是從入學(xué)第一日就有的，好的壞的，各種傳言都有。其中說得最難聽的，不外乎他妻子出身卑賤、上不得臺面。今日一見那女子，雖沒有肯定，但十之八九是徐家的內(nèi)眷。只覺得傳言太不可信！

    且不管外人心中如何想，蘇毓跟著徐宴回了宿舍便燒水洗漱。小屁娃子跟著跑了一天，其實也累了。被他爹抱著去沐浴，還沒洗好，抱著他爹的胳膊就睡著了。

    等父子倆穿好衣裳出來，小屁娃子早已經(jīng)睡得人事不知。

    徐宴將小孩兒放到榻上，拉著蘇毓就想進盥洗室。書院的住處都是單獨的，每個學(xué)子住處之間個出半間屋子的空兒。徐宴住的這地兒格外的清幽，是白啟山老爺子特地為他撥的。若是鬧出什么動靜，倒是不怕人聽見。見徐乘風(fēng)睡了，他便想拉著蘇毓共浴。

    上回在家鴛鴦浴的滋味兒還歷歷在目，他十分期待再來一次。

    剛一進屋，蘇毓便被他攬住了腰：“……”不是她不想，而是十八的大體格年輕人，她實在是怕自己失態(tài)鬧笑話。憶起兩人在家中鬧得那大動靜，回想起來都有些臉紅。

    “……不然，等咱們回了家再說？”

    “你方才不是答應(yīng)了？”

    蘇毓木著臉：“……那是權(quán)宜之計。我要是沒忍住出聲兒，把小孩兒嚇醒了你哄？”

    徐宴：“……”

    ……

    共浴是不可能共浴，蘇毓將人趕出去，泡在浴桶里倉促地洗了個澡。不過她日日沐浴更衣的人，今日也出了點汗，不至于那么臟。這邊洗漱完畢就穿衣裳起來了。才擦拭著頭發(fā)呢，徐宴就進來了。

    這宿舍是個小兩間，臥房和外間兒中間隔了一道門。

    徐宴一個人住的時候，只在里屋待著。外頭除了一張桌子和四五張椅子，就是些木架子花瓶，種了花花草草。不知屋子在撥給徐宴之前住的是誰，這般布置倒是合了徐宴的喜好。徐宴身高體長，太多東西的屋子會叫他覺得逼仄，空曠了反而叫他一個大個子更舒坦。

    四月半，草叢里已經(jīng)有蟲鳴聲了。此時夜色漸晚，夜幕之下，窗外蛙聲一片。

    屋中燈火闌珊，晃動的燭火之下小夫妻倆親昵地坐在一處，徐宴將腦袋抵在蘇毓的頸子旁，眼睛緊閉，濃密的睫毛間或顫一顫。四下無人的夜里間或一陣風(fēng)吹過，屋中細碎的聲響，又似乎又人在喁喁細語。聲音壓得很低。不仔細聽，聽不清。

    天邊飄來的云層緩緩將月色掩蓋，輕紗遮掩下，皎皎明月似乎害羞地躲了起來。

    次日一早，蘇毓醒來之時，徐宴已經(jīng)收拾好了正在一旁安靜地看書。

    說好的要待上一日在走，自然要等曹溪安那邊的結(jié)果。合作的事兒是已經(jīng)定了，如今在到底給幾成股上沒談妥。事情沒有定論之前總不可能急急忙忙就走。她扶著腰肢起身，徐宴捧著兩本書坐在窗邊的書桌旁神色安寧地翻動著書頁，窗外的光照在他半張臉和肩頸上，蘇毓清晰地看到他眼尾的殷紅。

    妖孽一樣的男的！

    小屁娃子這時候也起了，正在一旁乖巧地練大字。

    若非桌子上擺放著早已收拾好的行禮，蘇毓怕是真信了徐宴這廝冷冽不可侵犯的一本正經(jīng)。

    蘇毓：“……”

    罷了罷了，年輕人，精力旺盛。

    趿了鞋子下榻，蘇毓穿好了衣裳去盥洗室洗漱。早膳不必去食肆拿，今日算是沐休，食肆只開三個時辰。蘇毓醒來這會兒，食肆已經(jīng)打烊了。桌上還用盤子蓋了幾個包子，一碗粥。包子已經(jīng)不熱了，但吃也能吃。蘇毓勉強吃了，琢磨著中午該吃什么。

    食肆打烊，午膳自然只能自己解決。學(xué)子的宿舍是有爐灶的。但都是那種小爐灶，煮點小東西沒問題，燒大菜就有些困難。但是再難，午膳還是得吃。

    就在蘇毓琢磨著該午膳該做什么，曹溪安帶著仆從就來敲門了。

    徐宴眉眼不動，蘇毓倒是站起來。

    思索再三，他還是選擇了同意。還是那句話，看中的是徐宴背后白啟山老爺子。這衣裳明顯就是能賺的，何必為了那點蠅頭小利，放棄了真正應(yīng)該率先考量的。

    曹溪安拿著契書進屋，面上是沒有絲毫的勉強。事實上，昨日回去，他便想開了。曹家是不缺那點銀子的。三成股還是四成股，不過是籠絡(luò)人的手段。他曹家家大業(yè)大，這么多年就是舍小利賺大回報。徐宴這廝將來前程如何先不說，他來這里，先把白啟山老爺子這條線給搭上。

    “三成股，”曹溪安將契書放到桌上，“但我也有個要求?！?/br>
    “你說。”股份給出來，一切都可以商量。

    蘇毓一字一字地看著契書，沒發(fā)現(xiàn)陷阱。便又將契書遞給了徐宴。徐宴別看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模樣，實則什么類型的書都有涉獵。早前就看他拿著兩本厚厚的律法在看，也不曉得他從哪兒拿來的大歷律法的書籍。

    徐宴接過去，一目十行看過去。先過了一遍，再看一遍，放下來。

    曹溪安既然存了心交好，自然不會搞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見小夫妻倆沒有異議，便道：“若是往后有那等宴會邀請，希望宴兄能穿這些衣裳出席?！?/br>
    “這是自然，”既然抽成，賣得好，徐家也會得益，“曹兄大可安心?！?/br>
    曹溪安聞言笑了一聲，啪地一聲打開了折扇，扇了兩下。

    曹溪安作為京城的貴公子，自有一套焦急的手腕。此時看時機差不多，便又道：“既然已經(jīng)達成了合作，那你我也是朋友了。徐兄若是不嫌棄，不若擇日去我府上坐一坐？說來，我們也是同窗，還是很想聽一聽宴兄對于某些事情的見解。”

    徐宴在他同意三成股就猜到了他的目的。雖說曾經(jīng)曹溪安上來搭話他沒給多大回應(yīng)，并非是他曹溪安有多大不同。而是他總覺得此人心思過于浮躁。如今既然有了往來，該走的人情徐宴也不會逃避。

    點點頭，他淡淡道：“得了空必然會去?！?/br>
    搭上關(guān)系也不急這一時，聽到他這么說，曹溪安便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

    雙方簽字畫押，這份契書便一式兩份，各自保留。曹溪安拿了自己的契書便沒有多留，當(dāng)下起身告辭。正準(zhǔn)備走，瞥到里間兒桌上的行禮，自然又趁機遞了個好：“正好我這邊準(zhǔn)備下山。若是二位不嫌棄，不若乘我的馬車一道走？”

    蘇毓還準(zhǔn)備搗鼓午膳，聽這話，看了一下天色。若是下山趕回徐家，還能做一頓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