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fù)了清澈。

    他緩緩站起身，乘風(fēng)輕手輕腳地進(jìn)了屋。小腳踩在地毯上都沒聲兒。他小跑著到蘇毓的身邊，手指在蘇毓的臉頰上摸了幾把。暖烘烘的熱氣捂得他手指展開，他眉頭擔(dān)憂地皺起來：“爹，你說娘白日里睡這么多覺，她晚上還睡得著嗎？”

    “這事兒不如等你娘醒了，問問你娘?！边@個點(diǎn)，該用晚膳了。

    小屁孩兒手指在蘇毓臉上作弄來作弄去，一會兒摸摸肚子一會兒摸摸臉的。

    蘇毓本來睡得香甜，這會兒夢里就老有蟲子在她臉上身上爬。驚嚇了半天一個用力睜開眼，跟一雙葡萄大眼睛對了個正著。小乘風(fēng)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悻悻地把手收回去。嘴一咧，就附上一個燦爛的笑容：“娘，你醒啦！咱們是不是該用晚膳啦！”

    蘇毓沒忍住，兩手捏著小屁孩兒的兩腮的rou往兩邊一拉。小孩兒的臉跟糯米團(tuán)子似的，一扯就拉老長。這小孩兒也不曉得疼，臉頰都被扯這么長了還一個勁兒地沖他娘笑。

    笑著笑著，蘇毓那點(diǎn)剛冒頭的起床氣就給笑沒了。手松開，小孩兒白嫩嫩的臉頰都是紅的。

    蘇毓摸了摸又有點(diǎn)心疼，懊惱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問他疼不疼，小孩兒也不曉得疼：“娘，我想吃糖醋小排骨了！還有蛋糕！我都好久沒有吃過蛋糕了！”

    徐宴見她起身困難，趕緊過來扶。然而他手才搭到蘇毓的胳膊上，就看到蘇毓臉色變了。

    “怎么了？”

    徐宴攬著蘇毓，想將人扶起來。只是他手上使勁兒，蘇毓卻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不動。不僅坐著不動，臉上的笑意仿佛凝滯了一般僵在臉上。她機(jī)械地轉(zhuǎn)過頭，看著徐宴欲哭無淚：“宴哥兒……”

    徐宴被她這幅神情嚇一跳，正色起來：“疼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不，不是，”蘇毓覺得不是自己錯覺，她的下身正一股一股的暖流涌下來。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不出意外她應(yīng)該是羊水破了。蘇毓還沒有感覺到陣痛，兩腿滑滑膩膩，就是有點(diǎn)起不來身，“宴哥兒，叫穩(wěn)婆，叫大夫。我，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徐宴本來還以為她哪里疼，一聽羊水破了，心頓時就慌了：“莫怕，莫怕，我這就去找大夫！這就去找！”

    蘇毓抓著他的胳膊，徐宴慌得不行。剛要走，又折回來看蘇毓。蘇毓的臉上血色一下子褪盡了，白慘慘的，看得他心驚rou跳。蹲在蘇毓旁邊懵懵懂懂的徐乘風(fēng)，嘟著嘴巴，小孩兒根本就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他看著爹娘慌就跟著慌。兩小rou手攥在一起，特別怕：“爹，爹你別走啊！”

    “乘風(fēng)，你看著你娘，千萬別叫你娘摔著了！”徐宴嗓音都崩成一條線，“爹這去找大夫！”

    小孩兒什么都不懂，他爹讓他看著娘，他便瞪大了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毓。但是徐宴走開他又慌，只能含著哭腔苦巴巴：“爹你記得快點(diǎn)回來??！”

    徐宴大步離開，走得太急，還被地毯絆了一下，差點(diǎn)栽倒。但這時候也顧不上栽倒不栽倒，他出了屋子便連忙叫人。蘇家早已為蘇毓準(zhǔn)備了穩(wěn)婆和產(chǎn)房。徐宴人一走到外間兒，就有仆從湊上來。徐宴也不認(rèn)得這些仆從誰是誰，指著其中一個年長的便道：“毓娘羊水破了，快點(diǎn)傳大夫和穩(wěn)婆！”

    他指的婆子剛好是李嬤嬤，就是這院子里管事的。

    李嬤嬤當(dāng)下不敢耽擱，立即調(diào)度起來。燒水的燒水，叫人的叫人。

    這番動靜，將整個蘇家都驚動了。蘇恒人還在蘇李氏的屋里，聽見動靜話都來不及給蘇李氏交代一聲，披了件衣裳便快步往凌霄院趕。蘇家各個院落都被驚動了，鶴合院那邊老太太人都睡下了，聽到傳話馬上穿起衣裳就坐著等。

    徐宴看李嬤嬤安排下去，立馬折回蘇毓身邊。

    蘇毓這會兒已經(jīng)感覺到陣痛了，她手揪著徐宴的胳膊，疼得臉都青了。一旁徐乘風(fēng)被嚇得不輕，咬著下嘴唇，那眼淚都在眼圈兒里打轉(zhuǎn)。徐宴喚了如月過來要將人帶下去。小屁孩兒死活不肯走：“爹！爹你告訴我娘她怎么了？她是不是要死了啊……”

    “呸呸呸，小孩兒說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匆匆趕過來的白清樂一把抱住揪著徐宴衣袖不放的孩子，忙捂住他的嘴兒，“你娘這是要生了！弟弟meimei要出世，可萬萬不能瞎說話！”

    小孩兒眼淚掛在眼睫上，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弟弟meimei要出世？”

    “是??！”白清樂又急又高興，按住小孩兒的手就不讓他阻攔徐宴。

    徐宴手上用勁，一把將蘇毓打橫抱起來。正當(dāng)這時候，李嬤嬤安排好了產(chǎn)房和穩(wěn)婆馬不停蹄地跑進(jìn)來。徐宴抱著人便要往產(chǎn)房去。步子走得大，他也來不及叫李嬤嬤指路，問了產(chǎn)房的位置便趕緊將人抱過去。只是走了兩步跨出屋門，他想起來讓如月去府外，給白彭毅府上報個信。

    如月不懂他這么吩咐是何意，但得了徐宴的吩咐不敢耽擱，撐了一把傘就往白彭毅的府上報喜去。

    蘇毓人窩在徐宴的懷里疼得臉頰都抽了。曾經(jīng)聽過許多關(guān)于生育疼的話，沒有切身感受過，是從未理解。此時親身體驗才知道有多疼！蘇毓疼得脾氣上來，忽地往上一趴，一口咬住徐宴肩膀。冬日里衣裳穿得厚，咬了也不疼。感覺肩膀上蚊子叮一般，徐宴還不忘安撫：“仔細(xì)點(diǎn)兒，別崩了牙?！?/br>
    “我疼，你也得疼！”蘇毓咬著人，聲音都嗡嗡的，“咱倆誰也別想跑！”

    “行，我不跑，”徐宴聲音清悅得像風(fēng)像雨，冰涼得一瞬間能澆滅人心中的火氣。他此時走得穩(wěn)當(dāng)，不疾不徐地提議道，“你若不解氣，咬脖子，脖子上rou嫩?！?/br>
    蘇毓：“……”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他說咬脖子就咬脖子？蘇毓疼起來腦子不做主, 牙幫子咬酸了，就伸手去掐徐宴的臉。

    徐宴本就是極清雋的長相，有骨相撐著, 腮幫子上沒多少rou。蘇毓拉扯了半天就只是將他兩頰的rou給拉紅罷了。他膚白, 一紅便特別明顯。徐宴也不在意, 任由她捏著往兩邊扯。

    兩人進(jìn)了產(chǎn)房, 立馬就有仆從端著一大碗的雞絲面送過來。送到蘇毓的手邊, 囑咐道：“主子，先用些吃食下肚。生孩子還得有力氣才能生。”

    蘇毓一覺睡到剛剛才醒，晚膳還沒用。雞絲面端過來，她便坐在床榻上開始吃。

    肚子疼了一會兒又不疼了，除了身下滑膩膩的感覺不太舒坦，到又好似好了。蘇毓捧著雞絲面吃得歡，倒是將一旁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的徐宴給看笑了。他一笑, 屋里慌張的仆從就靜下來。徐宴咳嗽了一聲，搬來一個凳子, 干脆就坐在蘇毓的身邊看著她吃面。

    這般看著, 有仆從又端來一碗, 小聲地問他：“姑爺可也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