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除了孩子搬不動扯不到的大擺設(shè)，一些可能撞到磕到的東西全撤了干凈。如今主殿里除了床榻和矮幾軟墊，就只剩下厚厚的地毯。矮幾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小火爐，正在咕嚕咕嚕地煮著茶。

    仆從放下孩子，方思就邁著小短腿咚咚地跑到蘇毓身邊。

    方思是一般不動，一動起來就賊迅速。兩胖胳膊一把抱住了蘇毓的大腿，安安穩(wěn)穩(wěn)地就占著這個位置不走了。蘇毓被他抱著腿也不好坐，抬眸見灼灼還膩在武德帝的懷里。不知是故意拿灼灼當(dāng)擋箭牌還是怎么地，武德帝抱的手發(fā)酸了也沒有將小胖妞兒放下來。

    武德帝走在蘇毓的后面兩步。就這么故意地抱著小姑娘在白皇后眼皮子底下晃悠，終于等到白皇后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了，他才裝模作樣地將小姑娘放下去。

    白皇后哼了一聲，目光落到蘇毓的身上自然就柔下來：“來了？這是吾的外孫和外孫女么？”

    說著，白皇后便弓下腰，笑瞇瞇地向兩個小家伙拍手。兩孩子的皮相，真叫白皇后自豪得不得了：“長得真好啊長得真好！我們灼灼可真是個漂亮小姑娘！”

    灼灼放下就能爬，也不怕人。剛從武德帝懷里出來，轉(zhuǎn)頭就能往白皇后懷里奔。

    方思反正就抱著他娘的腿安靜地嘬手指，仿佛對一切不為所動。

    蘇毓呼嚕了一下他的腦袋，目光就忍不住在大殿里搜尋。白皇后嘿喲一聲抱起了小姑娘，自然就注意到蘇毓的眼神。蘇毓在看什么，她心知肚明。不管有武德帝在，她的話反正很直白地就說出口：“快過來坐吧，太子下午申時才下學(xué)，還早著呢……”

    “這樣，”蘇毓點(diǎn)點(diǎn)頭，摳下來方思的小爪子，帶著人在矮幾旁跪坐下來，“看來不一定有機(jī)會見到了?！?/br>
    “你想見，叫人去傳太子過來便是。”這話是武德帝開口說的。他不清楚內(nèi)里的貓膩，但白皇后這么說了，他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討好白皇后母女。

    白皇后抬眸看了一眼蘇毓，蘇毓淺淺地勾了一下嘴角，搖了搖頭：“那倒不必。也不是往后就不進(jìn)宮了。等下回有機(jī)會進(jìn)宮，自然就能見著太子。”

    武德帝反正就只是提一下，姐弟相差這么大，見一面也沒什么話說。

    白皇后抱著兩個孩子好好地親香了一場，送了差不多三箱子小孩兒的物件。將龍鳳胎從一歲到十幾歲的玩具都準(zhǔn)備好。跟蘇恒一模一樣的做派，白皇后還特地給灼灼準(zhǔn)備了一箱漂亮的小首飾：“這個給灼灼戴著玩兒，蓄發(fā)以后便能用了。”

    蘇毓看著一箱子流光溢彩的珠寶首飾，心道怪不得都想生在貴人家。灼灼這小丫頭話都還說不全呢，就已經(jīng)有兩箱珠寶了。真正的小富婆。

    因著有武德帝在，許多話兩人也不方便說。蘇毓最終連乘風(fēng)的面沒見著，就留了一本手繪的畫冊下來，托白皇后給乘風(fēng)。這畫冊是蘇毓這段時日忙里偷閑抽空畫的。先前白皇后帶乘風(fēng)出宮那日，乘風(fēng)膩在蘇毓的懷里黏黏糊糊地哭訴自己畫冊看了好多遍，都翻破了。

    蘇毓雖然當(dāng)時什么話都沒說，但這件事梗在心里許久。便想著給他再畫一本新的，替了那本舊的。

    人沒見到，天色漸晚，蘇毓只好先帶著龍鳳胎回去。

    蘇毓人一走，白皇后的臉就徹底沉下來。

    武德帝還不知哪里錯了，拿過蘇毓的那本畫冊便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只是才一翻開，蘇毓獨(dú)特的水粉油彩的畫技立即吸引了武德帝的眼球。武德帝好風(fēng)花雪月是眾所周知的，他喜好丹青，僅次于好美人。蘇毓的這一手十分直接地震到了他的眼睛，他立即嚴(yán)肅起來：“這，這畫……”

    白皇后眼眸一閃，頓了頓，沒好氣：“畫怎么了！”

    “這畫技，朕怎么覺得有些眼熟？”大約是一年前，他的四十七歲壽誕臣子們進(jìn)獻(xiàn)賀禮，其中就有一幅雪中紅梅的圖令他愛不釋手。他當(dāng)時驚為天人，畫作上未曾留有印鑒。武德帝為了找到作者還單獨(dú)會見了進(jìn)獻(xiàn)賀禮的甄正雄。只是甄正雄搜羅畫作之時未曾留心過畫師，根本找不到人。

    白皇后眼眸微微一閃，裝作不在意道“這畫技是毓娘獨(dú)創(chuàng)，怎么了？”

    “毓娘獨(dú)創(chuàng)？”

    “自然，”白皇后擰著眉頭，“似這樣的畫作，吾有十五副。”

    武德帝愣住了。

    在今日見蘇毓之前，武德帝對于蘇毓這個女兒是沒有多少感觸的。哪怕她相貌氣度都很像年輕時候的白皇后，但到底不是白皇后。他能賜給蘇毓府邸，食邑，金銀珠寶，都是看在白皇后的份上。突然聽到他尋找許久的畫師就是蘇毓，心里頓時冒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當(dāng)真？”武德帝合上了畫冊，他不信，“拿出來給朕瞧瞧。”

    白皇后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倒是也沒拒絕。

    關(guān)嬤嬤于是趁機(jī)去了書房，將白皇后仔細(xì)珍藏的十五副畫都搬了過來。

    武德帝于是走到畫前，隨意挑選了一幅利落地打開。畫作嘩啦一聲展開，露出了里面廣袤的月下花海。這是蘇毓在金陵送給白皇后兩幅畫中的其中一副。層層疊疊的花海仿佛在眼前綻放，武德帝拉扯畫作的手立即就輕了：“這，這是毓娘畫出來的？”

    白皇后其實(shí)十分惱火他剛才粗魯?shù)男袨?，臉又拉下來：“自然是。不然你以為是晉凌云畫的？”

    武德帝冷不丁一噎，說不出話。

    “晉凌云除了欺女霸男，會什么？”白皇后譏笑，“跟她親生母親蛇鼠一窩的東西?！?/br>
    第一百六十七章

    蘇毓會作畫這件事當(dāng)真震驚了武德帝。他無論如何沒想到, 自己找了許久的畫師居然就是這個流落鄉(xiāng)野十幾年的親女兒。難得武德帝有種狗眼看人低的不自在，雖然他不承認(rèn)自己是這只狗。

    第一幅畫便如此驚艷，再展開后面的畫作, 武德帝就鄭重了許多。

    不得不說, 張張都是精品。當(dāng)然, 若非畫的不錯, 蘇毓也不會當(dāng)禮物送給白皇后。十五副畫，武德帝一張一張看過去, 每一幅都愛不釋手。然而白皇后是不會給他的，一幅都舍不得給他：“陛下看過了便卷起來吧，這些畫, 毓娘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別給吾弄壞了?！?/br>
    武德帝：“……”

    宮侍們收畫起來的速度毫不含糊，絲毫沒有要贈送一幅給他的意思。

    武德帝瞥了白皇后好幾眼，白皇后卻連多看他一眼都欠奉。得不到回應(yīng), 他也不好開口向白皇后討要, 只能悻悻地看著所有畫作被收起來。白皇后甚是愛惜，怕宮侍收拾的時候不小心碰壞。她甚至還親自動手去卷，每一幅畫專用一個畫筒，別提多仔細(xì)精致。

    蘇毓尚且不知白皇后用畫作替她在武德帝跟前狠狠刷了一次存在感。她帶著孩子從宮里出來,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