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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穿成首輔的早逝童養(yǎng)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1

分卷閱讀301

    東邊晨光熹微,半明半昧的晨光中他衣衫纖塵不染,蘇毓卻看到了他背后枯骨成堆的肅殺。四周來來往往都是人, 有些話也不方便此時說。蘇毓輕輕嘆一口氣, 隨他快步進了未央宮。

    晉凌鉞逼宮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哪怕蘇毓曾兩次提醒過白皇后,但晉凌鉞并無兵權,他們根本料不到晉凌鉞有這樣的膽子和能力,調(diào)動禁衛(wèi)軍。

    未央宮正殿的鳳榻上, 武德帝扶著白皇后的肩膀大發(fā)雷霆。哪怕晉凌鉞已死, 他仍無法咽下這口氣。怒罵晉凌鉞狼心狗肺,并揚言要將禹王府闔府兩百三十五口人全部斬首示眾:“一個不留!狼心狗肺的東西, 斬草除根, 不留后患!”

    白皇后想說這斬草除根的是你的親孫輩。但禹王謀逆,這在哪個王朝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禹王是皇子抄家滅族是不能,但所有跟禹王有過往來的官員, 這一次都逃不過清算。

    武德帝清算下手的狠辣程度完全不輸歷史上任何一位皇帝。短短幾日,大批的官員下馬。諸多跟禹王來往密切的官員被關上逆黨的名頭抄家滅族。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整個紫禁城籠罩在一層血色中,就連道路兩旁的垂柳都顯得幾分戰(zhàn)戰(zhàn)兢兢。

    大面積的清算,自然也少不了獎賞。武德帝撿回一條命,救駕有功的人自然個個要賞。徐宴作為此次事件中當居首功的人,自然更加是加官進爵。

    本就是太府寺少卿,因救駕有功,冊封鎮(zhèn)國公爵位,爵位隱蔽子嗣。本身更是得到武德帝特許,不必考核直接進駐內(nèi)閣,成為內(nèi)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成員。短短兩年不到的時日,他一個寒門出身的學子便連升幾級,直接將仕途走出了通天青云梯的架勢。何況徐宴如此年輕,便力壓諸多有資歷的老陳,朝中自然冒出少不了諸多異議。但禹王政變事件牽連甚廣,大批的官員下馬,委實空出了不少職缺。

    這次事件受益人不止是徐宴一個,徐宴這一屆進士都有受益。徐宴趁機上位,不僅是自身得利,正好也為下面的人也空出了職缺。一來二往,徐宴倒是穩(wěn)穩(wěn)坐上了督察院右副都御使之位。

    蘇毓看著官袍在身的徐宴,眼神深沉:“為何?”

    徐宴正蹲在地上,半抱著灼灼逗弄,小孩兒銀鈴似的笑聲仿佛春光碎在院子里。蘇毓的聲音落下,徐宴的眉眼輕輕一動,抬起頭來。

    夫妻倆目光交匯,徐宴頓了頓,起身將灼灼交到嬤嬤手中,“先帶姑娘公子下去?!?/br>
    兩個奶嬤嬤分別抱起孩子,行了一禮退開。

    院子里很快就剩下小夫妻兩個人。徐宴走到?jīng)鐾さ氖琅宰拢似鹗乐醒氲牟鑹卣辶藘杀?。蘇毓跟在他身后進了涼亭,在徐宴的對面坐下。

    徐宴將一杯茶水推到蘇毓的面前,眼瞼低垂,鴉羽似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為何要這么做?”事實上,自從蘇毓發(fā)現(xiàn)京中糧食變動,徐宴便已經(jīng)查出了禹王私下里的動作。換言之,徐宴早就知道禹王逼宮之事。更甚者,禹王那么順利地圍了乾清宮,極有可能其中摻雜了徐宴的手筆。蘇毓不想這么猜測徐宴,但徐宴表現(xiàn)得太令人懷疑了。

    徐宴端起杯盞淺淺地呷了一口茶水,眼瞼微動間,眸光明滅:“沒有為什么?!?/br>
    “你明知禹王私下的動作,按下不表。直到事情發(fā)展到這般地步,方以救命恩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徐宴,”蘇毓其實知道徐宴在想什么,但那么多條人命,他未免下手得太輕易了,“人命在你眼中算什么?”

    徐宴眉頭倏地一緊,刷地抬起眼簾:“毓娘!”

    “難道不是么?”

    蘇毓不排斥陰謀家,也清楚古往今來政治斗爭都伴隨著流血。但徐宴從一個溫文爾雅略有些清高的讀書人,短短幾年之內(nèi)便變成了這樣玩弄人命不眨眼的士大夫。這樣快速的轉(zhuǎn)變,讓蘇毓覺得膽寒:“若是你一早做好防備,完全能叫這場流血沖突無疾而終?!?/br>
    能,他自然是能,但,他為何要那樣做?

    徐宴明白蘇毓的心情,他卻無法順從:“毓娘,朝堂之事,無論大小,總歸是要流血的。不死人的朝堂不是朝堂,那是孩童過家家。你心善,見不得血,這些腌臜事我也不愿與你多說。你只要知道,我的所作所為,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不過是盡快往上爬罷了?!?/br>
    蘇毓情緒激動之下口沒遮攔:“我知道你的。宴哥兒,你想爬上去,你更想得圣心,這些我都明白。但是這一場沖突死了多少人,禹王一家兩百三十五口人我且不說。圍攻當日五百禁衛(wèi)軍,這段時日以來抄家滅族的不下一手之數(shù)。上千人的性命,就這么沒了,你夜里不覺得睡不著么?”

    一番話沒過腦子吐出來,擲地有聲,院子里頓時就安靜下來。

    八月里天氣還有些熱,一陣風過,庭院中樹木枝葉被吹得嘩啦啦作響。蘇毓看著安靜垂下眼簾的徐宴喉嚨哽了哽,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激動。但這件事,她實在心中難安。

    禹王宮變雖錯不在徐宴,但是徐宴給了他這個機會。蘇毓不驚奇他的手段,只是難以忍受枕邊人的心狠。今年才二十有二,心性便已經(jīng)狠辣到此等地步。將來還敢想么?是否在多年浸yin官場之后,這個人會漸漸面目全非,鐵石心腸?

    “……我不設這個套,這些人便能活命么?”

    徐宴喉嚨動了動,抬起眼簾:“只要禹王反心在,將來只會變本加厲。還是你以為,陛下有一顆慈父之心,對子嗣有諸多憐愛,能容忍禹王步步緊逼?”

    “為何不徐徐圖之?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盡可能避免傷及無辜?”蘇毓當然清楚,她不是在糾結禹王宮變死人之事,她只是無法忍受徐宴拿人命當兒戲。

    “我等不及。”

    徐宴會在任何人跟前裝,卻不會在蘇毓跟前裝,“我等不及,乘風也等不及?!?/br>
    短短一個月,殺了不下一千五百個人,徐宴心里難道就沒有感觸?

    有,他當然有。只是比起這一千五百多人,他更看重的是未來。徐宴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影子罩下來,能將蘇毓整個包裹進去。他走到蘇毓的跟前,強硬地將冷臉以對的蘇毓擁入懷中:“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些人,為何要給他發(fā)展壯大的機會?毓娘,我不如你高尚,我就是自私?!?/br>
    蘇毓下意識地要避開,身子一扭。

    徐宴卻絕對不允許蘇毓掙脫,死死抱著懷里人。清悅的嗓音仿佛山澗霧靄,縹緲又冷淡:“比起別人,我只在乎你跟孩子的命。任何有威脅到你跟孩子性命的,我會一一除盡。不管會死多少人。”

    蘇毓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別用這等眼神看我,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并非一個高尚的人?!毙煅缙^頭,不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