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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拉回現(xiàn)實,左越正在通訊,讓附近的蟲族駐軍趕過來。薛鳴便蹲下/身,觀察散落一地的尸塊。切口整齊干凈的橫截面上還在緩緩流出尸液,里面含雜的東西亂七八糟,人體組織和巖石碎片構成了怪物身體的大部分,另外還有一些草根、砂礫、昆蟲尸體、衣服碎片……全部浸泡在腐水中,有些融化了有些還沒,正隨著它類似血管類的器官被沖出,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強行把它們粘合在一起,造出這種不倫不類的怪物,畫面要多惡心有多惡心。駐軍來得很快,與此同時趕來的還有當?shù)氐V場的負責人,看到溶洞內(nèi)的一幕臉色瞬間像吃了shi一般,彎腰扶著巖壁哇哇吐酸水。蟲族的士兵看著也不大好,戴上防毒面具撿拾起地上的尸塊拿去化驗,薛鳴站立一側,默默看著他們收拾殘局。“元帥大人,讓您受驚了?!瘪v軍長官羅賓朝左越敬了個軍禮。左越頷首,走到薛鳴面前,抬手蹭了蹭他的臉頰:“沒事吧?”溫熱觸感一擦而過,帶起淡淡冷香,薛鳴鼻尖動了動,隱隱覺得這個味道他很熟悉。他搖了搖頭。左越眼中神色柔和了些,他攥住薛鳴的手,隨口吩咐了一句安排城主與他見面后便帶著他離開,將現(xiàn)場的打掃任務交給駐軍。荒星名義上雖然說交給當?shù)刈灾髯灾?,帝國除了派駐軍保護基本任其發(fā)展,但出了這種事還被元帥撞見,粉飾太平的那張紙被戳破,當然不能大被一蒙當什么都不知道。半個小時后,城主匆匆趕來,向左越報告了失蹤事件的始末。在以前,能源礦的開采是非常安全的,但自從開了另外一座礦山就開始有大批量的礦工失蹤,城里老人說是惹怒了礦神才拿這些礦工祭天,城主不得以封了那座礦山,但現(xiàn)有的這座礦山人員失蹤的情況并沒有完全被杜絕,只是少了許多。城主無法,全荒星都靠著這座礦吃飯,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用高額薪酬吸引那些要錢不要命的人來填坑。左越聽完面色毫無波動。當年收服荒星時他還是只幼蟲,是他雄父率軍出征的,當時先蟲皇的執(zhí)政風格偏慈軟,竟然答應了他們自治自立的要求,這件事之后他雄父突然宣布卸任,元帥之位高懸,先蟲皇失去最大倚靠,這才被意識體鉆了空子。荒星也就成了歷史遺留問題。城主坐在下首,偷眼去看這位年輕的元帥大人。即便他在極度偏遠的荒星對這位大人物的名字也如雷貫耳,如今左越權勢滔天,現(xiàn)任蟲皇對他信任有加,加上盯著荒星這塊肥rou的虎狼太多了,難保左越不起心思。左越沉吟不語,指節(jié)輕扣在扶手上,冷冽氣質(zhì)十足。薛鳴聽著他和城主的你來我往,句句機鋒,心里再次涌上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他就是這樣看著雄蟲在所有正式場合都是這般熠熠生光,這是與在家里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通知薩姆,讓他帶兵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替換當?shù)伛v軍?!背侵髯吆螅笤椒愿佬,接著他猶豫了一秒,繼續(xù)命令:“接第三軍團指揮官維·塞克婭?!?/br>很快維的通訊被連接,軍雌偏冷硬的聲線響起。“你好,元帥大人。”左越眼底神色沉了沉,似乎對這位維上將有所不滿,公事公辦地說了要代替他的駐軍駐扎在荒星的消息。“沒問題,需要支援么?”那頭很爽快地問。“做好準備,必要時會就近調(diào)軍?!弊笤秸f,在公事上一點也不含糊。“好的?!本S答應道。交流完公事,就在左越要關閉通訊時維突然說了一句“等等”,接著好幾秒都沒再說話。薛鳴支了支耳朵,敏銳地嗅到了兩蟲之間涌動的不尋常氣壓。“你已經(jīng)找到薛鳴了。”是肯定句。“對?!弊笤秸Z氣堅定,不帶絲毫猶豫,這里是第三軍團的地盤,維接到消息并不意外。那頭又是好幾秒的沉默,左越皺了皺眉,接著聽到維艱難開口:“那件事……我很抱歉?!?/br>語氣放得很輕,連薛鳴都聽出了里面的愧疚。左越面色不變,語氣平穩(wěn)地說了一句:“我會帶他回家。”關閉通訊。盡管左越并沒有刻意避開他,薛鳴仍聽得一頭霧水,并且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便尋摸到廚房做了兩杯檸檬水。對廚房的熟悉感是天生的,不需要記憶也能做出許多可口的食物,沒失憶前他一定是個居家能手,邊給檸檬杯插上吸管的薛鳴邊想,左越和維之間的奇怪談話早就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身后響起腳步聲,他沒回頭,專注在手里做的事上。視線斜下方伸出一只手,皮膚白皙,骨節(jié)很優(yōu)美,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銀勺,將杯子里的冰塊舀了出去。“這么冷的天少喝冰?!睂⒆詈笠粔K冰舀出,左越將面前這杯移給他,還特意用手背試了試杯壁的溫度,似乎還是覺得太冰了。薛鳴抬眼看了看墻上的恒溫系統(tǒng),意思不言而喻。左越笑了笑,拿過那杯帶冰的喝了一口:“乖,出門就冷了。”薛鳴:“……”他摸了摸自己接近常溫的檸檬水,突然眼疾手快搶過左越手里那個沁滿了水汽的杯子,將里面的冰塊全舀出來倒進垃圾桶。未了將瞬間空掉半杯的檸檬水往吧臺上一擱,轉臉對雄蟲一板一眼地說:“天冷,少喝冰?!?/br>左越被他猝不及防的動作弄得怔了怔,隨即唇角越揚越高,他以拳抵唇,低笑著咳了一聲。“八年不見脾氣倒?jié)q了不少?!?/br>薛鳴:“八年前的事我不記得了。”左越頓住,面上閃過幾分自責:“抱歉,是我太得意忘形了?!?/br>薛鳴擺手,過了一會突然問道:“以前的我是怎樣的?”被他的話一瞬間拉回過去,左越的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腿。“以前我眼睛是瞎的,雙腿殘廢,精神力時刻處于□□邊緣,有次甚至差點將你殺死,那時的我心里只有仇恨……”過往隨著左越的講述一一展開,薛鳴聽著那個全然的、陌生的自己,會為左越買泡腳桶、會開小號關注左越的星網(wǎng)賬號,有一條叫小螣的巨蛇做寵物,還有一個叫諾厄的好朋友……聽起來平淡而溫暖。薛鳴捏著杯子的手指松了松,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那時候的他一定很滿足,他想。左越講述的聲音逐漸低下去,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明凈的琥珀色眼眸仿佛盛著美酒,微微一漾便能醉人。薛鳴有一剎那的失神。后者突然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