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拉住步重華的手情真意切道：“好的！那您可快點兒?。　?/br>
然后他頓了頓，連攔都來不及，那大嗓門震得半個辦公室都能聽見：

“孟姐說您讓盯著的那丫頭，她毒癮犯啦！”

步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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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求你，給我點‘rou’，給我一點——”

劉俐披頭散發(fā)，兩腳踢蹬，整個人蝦米般蜷縮在訊問室椅子里，不住往前拼命伸手，但被松松橫貫腰間的束縛帶困住了，涂滿劣質(zhì)紅甲油的黑瘦的手指只能徒勞刮過桌面，發(fā)出刺耳的擦刮聲。

啪一聲輕響，步重華把手機丟在她面前，食指從左往右，一張張翻過照片。

“這個戒指，這兩雙鞋，衣服，裙子，甚至這幾件內(nèi)衣，全都不是你的?！彼痈吲R下盯著女孩痙攣赤紅的臉，口氣冰冷從容：“這邊郜靈剛死，那邊你的衣柜里就塞滿了她的東西。你是真的貪小便宜，還是明確知道她已經(jīng)不會再回來了，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我不知道，跟我沒關(guān)系！是我報的案！求求你給我點‘rou’，是我報的案——”

“警方抓過不知道多少行兇后自導(dǎo)自演報案的兇手，在很多情況下，報案者即為第一懷疑對象?！?/br>
“求求你！我真的好難受！”劉俐拼命搖頭，用力抓撓自己裸露的肩膀，鼻涕眼淚幾乎要流到嘴里去：“我什么都告訴你！我真的不知道?。　?/br>
“郜靈曾經(jīng)跟你說過什么？平時在家她用不用你的電腦？工作時跟什么人來往最密？”

“沒有！我不知道！我不讓她進我的房間，平時根本沒人理她！”

“郜靈有沒有提過自己被人跟蹤，或是跟任何人有矛盾？”

“沒有，沒有！誰跟蹤她？！她整天罵她老子娘！她才是賤貨，賤貨??！”

“她罵她父母什么？”

“我不知道，她是個賤貨，死了都不放過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罵她父母什么？”

“給我點‘rou’，就一點點，就一點點，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一眾刑警站在單面玻璃后，沒有作聲。

訊問室是全隔音的，但劉俐狠命用手捶頭的咚咚聲響，以及她撕心裂肺的哀泣哭嚎，卻仿佛穿透了包裹厚海綿的墻壁，直接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吳雩腳步剛動，孟昭用力勾住他肩膀安撫地拍了拍。

“孟姐，她這個情況，”張小櫟咽了口唾沫：“不會出事兒吧？”

“不至于，你看她只要冰毒，沒要海洛因?！泵险岩皇秩ψ泅Ъ绨颍硪皇职褳鹾诘聂W發(fā)掠去耳后，說：“理論上來說，冰毒是興奮劑而海洛因是鎮(zhèn)靜劑，有人用前者來戒后者，最終兩種毒品都上了‘大道’，一命嗚呼只是分分鐘的事?，F(xiàn)在她還能回答問題，神智尚算清楚，不會死在咱們局的審訊室里?！?/br>
“話是這樣，但這個……”張小櫟心驚膽戰(zhàn)地往里頭指了指：“要不咱們先問隔壁要點貨備著？咱們這審訊室里市委紀委兩頭都在盯，萬一這丫頭待會過去了，可怎么交代哇？”

——實習(xí)生膽子小，但怕得不無道理，這年頭從基層派出所到各大隊支隊，只要是個訊問室，都裝著雙重攝像頭，一頭通市局一頭通紀委，自糾自查的年代確實已經(jīng)過去了。

孟昭有點意動，但猶豫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說：“你先別自作主張，從禁毒支隊調(diào)東西是大事。連步隊都沒提，我們就更……”

“準(zhǔn)備點吧?！蓖蝗粎泅Т驍嗔怂?。

他這話聲調(diào)跟平時很不同，孟昭意外地一抬頭，竟發(fā)現(xiàn)這個全隊出名的老好人臉色格外難看：

“她真的快不行了?！?/br>
孟昭遲疑了下，按著藍牙耳機：“步支隊，我看這姑娘快到極限了，要不要提前跟隔壁禁毒申請下？要不然待會手續(xù)多，我怕——”

“她罵她父母什么？”步重華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她，每個字都重重釘在劉俐絕望的眼窩里。

孟昭一哽，只聽耳機傳出劉俐瘋狂嚎哭：“求求你，求求你?。　?/br>
“郜靈為什么成天都在罵她爹媽，她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劉俐像一條脫水的魚，只張著嘴撲騰，眼珠赤紅暴突，死死瞪在步重華年輕俊美但冷酷至極的臉上。

“……不是我害的她，不是我害的她，我只是……”她像是自我催眠般一遍遍喃喃重復(fù)，突然崩潰尖叫起來：“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咣當(dāng)！

孟昭一下沒拉住，吳雩大步?jīng)_出隔間，重重推開訊問室的門，一把拉開不斷用額頭狠撞桌沿的劉俐，強行把她按在椅背上，用臂膀死死圈住，不斷用力撫摸她后腦油膩蓬亂的頭發(fā)。

“行了，行了，沒事了?！彼煌５氐蛦≈貜?fù)：“冷靜點，堅持一下，再多堅持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那瞬間劉俐像是被開了閘，全身上下一邊痙攣一邊劇顫。如果說她剛才還只是撕心裂肺的話，現(xiàn)在就是要把咽喉肌rou都撕裂了含血帶rou地噴出來，那嚎叫完全就不是個人：“我難受！我難受！我好想死，好難受！！……”

“沒關(guān)系，再堅持下很快就過去了?！眳泅в眉绨驂褐?，兩手把她深深刺進她自己臉頰皮rou的十個指甲拔出來按住，低聲說：“我知道，我知道……再堅持下就過去了……”

——我知道。

吳雩背對著審訊桌，沒看見步重華那雙異于常人的淺色瞳孔突然微微壓緊了。

訊問室內(nèi)外一片死寂，沒有人出聲，甚至沒有人敢動。不知過了多久，劉俐瘋狂的掙扎漸漸減弱，尖叫嘶喊也變成了變調(diào)的嚎哭，眼淚鼻涕口水就像水龍頭般，連著臉頰被指甲扎出的血洞一起糊了她自己滿臉，看上去荒唐恐怖，又夾雜著一絲凄涼的可笑。

“我沒有害她，我只是不想被懷疑，他們說條子查不出來就會抓人去頂……你要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眲⒗窠?jīng)質(zhì)地緊攥吳雩衣領(lǐng)，直勾勾盯著他的瞳孔，說：“我沒有拿、我真的沒有拿——”

所有人同時咯噔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她那個東西我沒有拿——”

吳雩喘息著回過頭，布滿血絲的眼底隱藏著一絲懇求，與審訊桌后的步重華對視。良久后步重華終于緩緩拿起手機，撥了隔壁禁毒支隊的號。

“喂，老邵?！彼啙嵵苯拥卣f：“把我叫你準(zhǔn)備的那管貨拿進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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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毒裝在一支吸管里，隨之而來的一大堆審批手續(xù)和書面報告已經(jīng)早就準(zhǔn)備妥了。

劉俐癱在椅子里，吸完毒后她整個人仿佛陷入了一種虛幻迷離的狀態(tài)，臉上黑紅青紫，分不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