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收獲就是根據(jù)村民口供我們又完善了犯罪嫌疑人素描，已經(jīng)發(fā)出協(xié)查通知了。”

步重華突然從案卷中抬起頭：“李洪曦是不是經(jīng)常去豐源村？”

蔡麟搖搖頭，嘩啦啦給他翻了幾頁紙，指著其中一頁：“這倒不是。您看這兒根據(jù)郜偉交代，李洪曦是去年下半年才被巴老師介紹來的，開始是作為巴老師私人的‘貴客’，后來估計是看能睡女孩子，就搖身一變聲稱自己也要入教了。他大概每個月開車去豐源村兩到三次，目的很明確，就是過靈床，是個心理變態(tài)的色中餓鬼。”

但這個色中餓鬼為什么在最開始能成為巴老師的“私人貴客”呢？

步重華翻閱案卷，久久不語，偌大的客廳里只有廖剛在趕緊吃飯。桌上幾盒外賣都正熱乎著，蔡麟看步重華也不動筷子，便殷勤地夾了個韭菜盒子給他：“步隊先吃，待會兒看吧。這個新鮮剛出鍋，正脆著呢，待會兒就該涼了?！?/br>
步重華那玻璃似的眼珠向他一瞥：“不用，我有飯。”

蔡麟：“？”

步重華起身走進(jìn)廚房，少頃傳來了微波爐嗡響。蔡麟的筷子莫名其妙頓在半空，少頃只得夾給廖剛：“廖哥，吃，吃?！?/br>
“不，兒子，我不吃，而且我建議你最好也不要吃?！绷蝿偘涯莻€韭菜盒子推開，充滿遺憾地說：“看看這周圍的環(huán)境吧，你知道步支隊每個月要在清潔家政上花多少錢么？你敢在他分分鐘拉出去當(dāng)樣板房似的頂層大復(fù)式里吃韭菜？”

蔡麟：“……”

開放式客廳足有普通家庭客廳兩個大，吊頂落地窗，內(nèi)外雙廚房，一樓是主臥、次臥和書房，旋轉(zhuǎn)樓梯通向樓上的健身室和客臥。裝修風(fēng)格走黑白灰現(xiàn)代設(shè)計風(fēng)，家具擺設(shè)多用精鋼玻璃陶瓷元素，光潔如新一塵不染，連沙發(fā)上的靠枕和羊絨毯子都整整齊齊疊放在它們該有的位置。

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香氛氣息，這味道蔡麟聞過，市中心和韻路林立的奢侈品店門口都是這味道，通常只代表一個字，貴。

“我第一次來他家是剛升上副支隊那年，我媽叫我?guī)c東西感謝領(lǐng)導(dǎo)，下班以后我就來了。第一次在私人空間里跟步隊面對面，我特別緊張，嘴巴一禿嚕，順口問：領(lǐng)導(dǎo)，我給您帶的這個榴蓮可甜可好吃了，要不我這就切一個吧？”

“那是我離仕途淪喪最近的一次?！绷蝿傔駠u著嘆了口氣：“當(dāng)時步隊用一種‘我就靜靜地看著你作死’的目光注視著我，說：‘不用麻煩，廖副支隊。切完這個榴蓮你就要變回小廖警官了’?！?/br>
“……”蔡麟放下那盒韭菜：“我突然感覺這是我離季度獎金最遠(yuǎn)的一次?！?/br>
步重華端著一盒健身房午餐從廚房里出來，皺眉道：“你們在說什么？”

廖剛蔡麟同時：“沒什么沒什么……”

步重華不置可否，眼角往茶幾下一瞟。那微妙的眼神如鋼針biubiu兩下扎進(jìn)蔡麟只穿襪子踩在手工地毯的腳上，下一秒蔡麟清清嗓子，正襟危坐，不引人注意地把腳塞回了一次性拖鞋里。

咔噠！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的樓上客臥門一開，緊接著腳步聲咚咚咚地走了下來，蔡麟回頭一看，眼珠差點瞪脫窗：“小吳？！”

吳雩睡眼惺忪，頭發(fā)亂糟糟地，額角貼著一塊要掉不掉的醫(yī)藥紗布。他上身是步重華衣柜里新的棉白短袖T恤，肩線耷拉下來，顯得人非常瘦削；下身卻是那條從豐源村穿到縣醫(yī)院、縣醫(yī)院穿回津海公安局，經(jīng)歷了火場、暴亂、病房、禁閉室，早已千瘡百孔傷痕累累的牛仔褲，含糊不清地說：“早?！?/br>
蔡麟：“……早？！”

蔡麟滿臉空白，眼睜睜看著吳雩一路下樓，光腳踩在地毯上，游魂似的繞過茶幾，一屁股坐進(jìn)他們對面的真皮大沙發(fā)，然后被濃郁的食物香氣喚醒似的，睜開眼睛準(zhǔn)確捕捉到了韭菜盒子。

蔡麟：“！”

廖剛：“！”

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三道目光注視中，只見吳雩兩根手指拎起一個飽滿的韭菜盒子，嘎吱一口半個，綠色汁水四溢，空氣喀嚓開裂。

吳雩嚼了嚼咽下去，自言自語說：“還挺香?！?/br>
“……”廖剛和蔡麟的眼珠同時戰(zhàn)栗起來，心驚膽戰(zhàn)瞟向沙發(fā)另一側(cè)。

步重華一動不動地捧著他那個裝著糙米飯、煮南瓜、白水雞胸rou和蔬菜沙拉的午餐盒，目光落在吳雩身上，只見吳雩吃得嘴上手上都沾了油，一邊臉頰微鼓出來，看著臉上仿佛有了點rou也更精神了似的，然后向步重華揚了揚下巴。

“看我干嘛，”他問，“你吃嗎？”

“我不吃，你吃?！辈街厝A緩緩道，“這是專門給你買的，慢點別噎著?！?/br>
蔡麟：“………………”

廖剛：“………………”

吳雩的思維方式?jīng)Q不能理解有人會不愿意在家里吃韭菜盒子這么好吃的東西，他三下五除二吃了一整盒，起身去洗了手，步重華從內(nèi)室里找了條灰色的運動褲，進(jìn)廚房遞給他：“喏，換上，在家再睡一會。”

“你去哪？”

吳雩隨便把濕漉漉的手在褲子上正反蹭了兩把，脫下那條臟兮兮的牛仔褲，換上舒服柔軟的運動褲。他天生的身材比例是真的很好，這樣寬松沒型的一套衣服，上衣下擺在褲腰隨便一塞，都顯出些勁瘦精悍的影子來，步重華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局里，審李洪曦?！?/br>
“你傷沒事了？”

“廖剛跟孟昭主審，我就去審訊室旁聽，晚上就回來?！?/br>
“那我跟你一起吧?！?/br>
吳雩左手還綁著繃帶，眉角上有一點血跡沒擦干凈，眼下有些輕微不明顯的青黑。情緒爆發(fā)后的虛脫沒有那么容易過去，他說話反應(yīng)比昨晚略慢半拍，注意力似乎非常散漫，但看上去已經(jīng)和平時沒有太大差別了。

步重華思忖片刻，沒有答應(yīng)：“你還在禁閉期，過兩天再去吧，萬一碰上宋局你倆又打起來怎么辦?！?/br>
——宋局，一個每天早上需要在鏡子前仔細(xì)打發(fā)蠟擋住頭頂那塊微禿，拍照時深吸一口氣凹進(jìn)啤酒肚，為了不輸給邊上的小年輕而在健身房里咬牙硬擼一百公斤深蹲，回家后默默腰疼了半個月的老男人。

吳雩條件反射摸摸額角紗布，剎那間臉色似乎有一絲扭曲。

“那行。”他撿起自己的臟衣服說，“你晚上早點回家休息，我回去了?！?/br>
“你上哪去？”

“回家啊?！?/br>
步重華反問：“你不等我回來告訴你審訊結(jié)果了？”

吳雩動作一頓，半晌才不確定地道：“……那我等你回來？”

“你等我回來吧。”步重華說，“書房路由器底下有wifi密碼，冰箱里有吃的，臟衣服丟洗衣機(jī)就行?！?/br>
吳雩猶豫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