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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街上哭,招來這一屋子警察,好啦!人跑啦!哪個見到警察還不跑?!”陶母一下爆發(fā)了:“你現(xiàn)在又怪我報警了!當初是誰舍不得錢要先報警的!當初是誰講不報警人找不回來的!”“我哪有舍不得錢?我哪有?!”……大清早上吵的、罵的、哭的、叫的,整個樓道聽得清清楚楚,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紛紛議論此起彼伏。“讓一讓啊,讓一讓!”派出所民警不耐煩地站在門口驅(qū)趕,“不要上網(wǎng)亂說,不要信謠傳謠,轉(zhuǎn)發(fā)過500算誹謗罪啊告訴你們!……”“廖廖廖廖——廖哥!廖哥!”張小櫟連滾帶爬從門外沖進臥室,活像一只四爪打滑的大金毛,一手高舉自己手機,顫抖得都要抽過去了:“廖哥不好了!不好了!快快快快快看!”廖剛現(xiàn)在一聽不好了三個字就要犯抽抽:“你給我住嘴!誰他媽不好也輪不上我……我艸!”廖剛直勾勾盯著張小櫟湊到他鼻子跟前的手機,心跳血壓瞬間飆升一百八,捂著胸腔木然道:“……我不好了?!?/br>楊成棟一把奪過手機,赫然只見熱搜榜上排名第二十八,綁匪勒索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點開一溜視頻平臺營銷號:“津海突發(fā)!第一時間帶你看新聞!昨天中午津海市五橋區(qū)鬧市街頭一大媽跪地痛哭,引發(fā)市民圍觀,并有巡警上前盤問,經(jīng)記者多方采訪,原是大媽中彩票后兒媳及幼孫被綁,綁匪勒索金額如同死亡通告,竟是四十四萬四千四百四十四人民幣。目前記者已來到人質(zhì)家屬樓下,向市民揭開這離奇勒索數(shù)字背后不為人知的秘密,哎您好這位大叔請問您是綁架案當事人的鄰居嗎……”“我——艸——他——媽——!”楊成棟攥著手機,拔腿直奔出門,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下樓梯,只見門前空地上正有個男的扛著攝像機,一個短裙高跟鞋的女“記者”正拿著話筒直播采訪,面前那男鄰居還在那指手畫腳信口胡說:“對,我知道!他家中了五百萬大獎!對對就是前兩天的事兒!……”哐當!一聲重響,楊成棟劈手奪過攝像機往地上一砸,在女記者的尖叫聲中怒吼:“人血饅頭好吃嗎?!賤不死你們得了!來人!都他媽給我拉下去!凡是采訪的被采訪的統(tǒng)統(tǒng)帶走簽治安,行拘不關(guān)滿十五天,老子他媽的不姓楊??!”空地上頓時被叫罵、掙扎、訓斥和哭喊充斥,訓練有素的五橋分局刑警可不比轄區(qū)片兒警,直接上手咔咔銬住那幾個鄰居跟記者,三下五除二統(tǒng)統(tǒng)塞進了警車里。吳雩從樓上的玻璃窗外收回視線,“這是我第二次聽見楊副支隊叫囂他不姓楊了?!?/br>廖剛苦笑:“他能不急嗎?這案子要是破不了,雖然他還能叫楊副支隊,但他這輩子估計都只能是楊副支隊了!”吳雩欲言又止,斟酌片刻才說:“……我覺得這案子上熱搜可能也不是壞事。”廖剛愕然:“為什么?”——因為案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死胡同了,綁匪到底為什么沒拿錢就走,打電話說‘你等著’是什么意思,最離奇的是為什么案發(fā)過去一天一夜都沒再聯(lián)系人質(zhì)家屬,難道真能一聲不吭把人質(zhì)撕票?誰都不知道綁匪在等什么,但這個局面真的太僵持了,僵持到讓人不由渴求一個變數(shù)來打破現(xiàn)狀,不管這變數(shù)預示著虛幻的希望,還是更深的恐怖。“只是感覺這可能會刺激綁匪做出回應(yīng)?!眳泅Ш斓?,沒作更多解釋,轉(zhuǎn)身后腰靠著窗臺:“純直覺而已?!?/br>廖剛腦子里亂成一團,只能干巴巴地點點頭:“希望那個勒索金額并不真的是死亡通告……”“不是?!?/br>“?。俊?/br>“太低級了,而且沒必要?!眳泅曋媲翱諝庵衅〉奈m,低聲說:“它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只是我們目前還沒想到而已?!?/br>吳雩側(cè)面逆光,線條勾勒出飽滿的額頭,筆直的鼻梁,線條略顯秀氣的嘴唇??赡芤驗檫@幾天又削瘦一點的關(guān)系,眼窩顯得很深,雙眼皮變得非常明顯。他這樣靜靜靠在那里的時候,臉上有種因為專注而格外肅靜的氣韻,仿佛這個人最真實的一面終于從重重鎖鏈后露出了一點端倪。廖剛覺得這個人跟剛來時有點不太一樣,心里感覺非常古怪,但好像又理應(yīng)如此,個中滋味難以言表,半晌忍不住說:“小……小吳?!?/br>“唔?”“……”吳雩抬起眼,廖剛吞吞吐吐道:“上次那事兒之后……許局給我們開了個會?!?/br>“開會?!眳泅粲兴嫉刂貜偷溃缓髥枺骸罢f了什么?”“啊你別誤會,沒有很多人,只有刑偵、技偵跟禁毒那邊幾個嘴比較牢靠資格也比較老的。許局說之前沒公布是為了保護你,但暗網(wǎng)懸賞那事出來以后……覺得大家都不知道的話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廖剛咽了口唾沫,終于吐出倆字兒:“……畫師?!?/br>這兩個字就像一道機關(guān),封閉著密室中世人不知的珍寶和兇烈險惡的毒藥。吳雩意義不明地點點頭,也沒說什么,低頭點了根煙抽完兩口,才平淡道:“沒關(guān)系廖哥,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一直以來我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承蒙大家照顧,以后還要多請教你跟孟姐,不管怎么說還是把案子破了最重要?!?/br>說著他把煙灰往窗臺上順手一彈,“我現(xiàn)在就迫切想把這綁架案結(jié)了,否則步支隊身上的嫌疑始終都……哎。”這番話說得既合情又合理,既圓滑又懇切——這時廖剛才真覺得,吳雩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他比以前會做人了,但這種會做人,恰是因為他不用再時時刻刻披著那層笨拙懦弱的畫皮了。“我知道,咱們都希望這個案子趕緊了結(jié)。”廖剛推心置腹地拍拍他肩膀,說:“你什么顧慮都不要有,該怎么做怎么做,怎么自在怎么來,只要能破案我們內(nèi)部怎么樣都行……嗨,這么說吧,只要我跟你孟姐在,你永遠都是咱們南城支隊的團寵!”“……”兩人面面相覷,吳雩疑惑道:“團寵?”廖剛:“哦這個詞的意思是……”“等等,”突然吳雩一抬手,示意他噤聲:“電話?!?/br>廖剛:“?”吳雩驟然拔腳向外走去,這時喧鬧的外間傳來了電話鈴響!“快快快調(diào)整好儀器!”“別出聲!別出聲!”“設(shè)備好了嗎設(shè)備好了嗎?!”整個客廳在固話鈴聲響起那一瞬間陷入了混亂,楊成棟兩手死死抓住陶正慶不斷發(fā)抖的肩膀:“一定要跟你老婆孩子發(fā)生對話,盡量拖延時間,盡量拖延時間知道嗎?!不要綁匪說什么都一口答應(yīng),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