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8
這批藍金貨物似乎是從華北地下毒品市場流出的,再往深里查的話,這十幾個藍金拆家都跟步重華這些年來經(jīng)手過的案子有著多多少少的聯(lián)系?!?/br>“更能釘死他的一點是,”嚴峫頓了頓,幾乎是強迫自己繼續(xù)道:“網(wǎng)偵部門從步重華名下查出了空殼公司和離岸賬戶,其中牽涉大筆不明資金進出,他名下的比特幣賬戶也多出了零散上百筆交易記錄,時間和金額都與藍金在馬里亞納海溝上線的情況高度符合。”“……”江停幾乎是從牙關(guān)里硬吐出幾個字:“有沒有可能是被人構(gòu)陷?”“如果是被人構(gòu)陷,那么這個人必須跟步重華非常親近,親近到足夠以他的名義接觸所有毒品案的卷宗和實際偵辦過程;而且更可怕的一點是,”嚴峫每個字都帶起徹骨的寒意:“這張專門針對步重華的天羅地網(wǎng),起碼已經(jīng)在暗處埋伏了好幾年。”病房走廊空空蕩蕩,沒有一絲聲音,安靜得令人不寒而栗。真能有一批內(nèi)鬼在步重華身邊埋伏數(shù)年而不被發(fā)現(xiàn)嗎?這么刻毒的計劃,致命的構(gòu)陷,精密的布置,又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實際cao作,真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又或者——確實沒有人能辦到,這張幾乎不可能的天羅地網(wǎng)確實根本不存在。那么,參與販毒的就確實是……江停一手緊緊按著窗臺。當年爆炸對他的聽力造成了一定影響,神經(jīng)緊繃時耳膜深處仿佛嗡嗡在震,他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去:“步重華認了?”“我不知道,”嚴峫艱澀道,“但我知道在審訊室里他說了什么話?!?/br>“他說什么?”“——‘我以為這副面具能戴一輩子,誰知這么短短十多年就露了餡,看來確實假的東西長久不了’?!?/br>江停閉上眼睛,玻璃模糊映出他無聲的口型,仿佛是罵了聲艸。“吳雩還沒恢復(fù),這個消息不能直接捅給他,想個辦法緩緩說?!眹缻l在電話對面的聲音也很壓抑,像是竭力扼制著即將爆發(fā)的焦躁:“宋平可能也會受牽連,但現(xiàn)在還不知道下一步動向,目前上頭只下了批示把步重華從長義區(qū)看守所轉(zhuǎn)移出津海,由部里牽頭調(diào)查他涉嫌販毒和殺死彭宛的事情,今天下午出發(fā)?!?/br>江停終于睜開眼睛,低聲說:“知道了。”他摁斷電話,轉(zhuǎn)過身,下一秒僵在那里。——吳雩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他身后,就在數(shù)米之外的病房門口,陰天光影中只見面孔蒼白如紙,但一雙眼睛卻瘆人的幽亮。仿佛周圍一切都失去了聲音,靜默如恐怖的喧囂一般吞沒了頭頂。窗戶邊只有他們兩人相對而立,不知過了多久,吳雩才終于一字字緩慢而費力地開了口:“……我不相信彭宛是步重華殺的,我不相信他會販毒殺人。”江停艱難道:“我知道,但……”吳雩直勾勾盯著他,嘶啞道:“押運車下午幾點走?”·長義區(qū)看守所。遠處鐵鐐與鑰匙碰撞的清脆聲響隨腳步穿過長廊,近而又遠,漸漸消失。深秋涼意已然四起,慘淡光亮被鐵窗分割成數(shù)塊,映出空氣中細微的浮塵,如模糊的光點般靜靜懸浮在虛空中。遠方陰灰天穹下劃過幾個小黑點,那是飛鳥沖破云層,很快消失在一方小小的鐵窗框后,再也看不見了。原來蹲班房是這樣的滋味,步重華坐在硬板床邊靜靜地想。這時那清脆聲復(fù)又響起,幾道腳步雜亂停在囚室前,緊接著鐵門被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顫抖道:“……步隊!”步重華一扭頭,兩名獄警帶著負責押送的楊成棟鉆進囚室,幾個人神情都很復(fù)雜,邊上跟著的赫然是廖剛!“你花多少錢賄賂楊成棟才跟來這里的?”步重華瞇起眼睛。楊成棟冷笑一聲,一言未發(fā),廖剛沖動地要上前但被獄警緊緊拉住了:“步隊你告訴我,是他們冤枉你的對不對?彭宛不是你殺的對不對?暗網(wǎng)上販賣藍金那回事跟你無關(guān)都是有人栽贓是不是?!只要你發(fā)一句話,不管發(fā)生什么兄弟們都能幫你去查,上刀山下火海都能還你清白!決不讓你被人潑一點臟水!……”步重華說:“沒人冤枉我,林炡說的都是真的。”“你——”“這年頭網(wǎng)偵還是厲害,如果不是林炡,老曹他們還不知道要拖泥帶水查多久?!辈街厝A笑了笑:“市委他們真該謝謝他。”廖剛像被人抽掉了最后一點力氣似的,一動不動站在那里,半晌茫然迸出幾個字:“……我不相信?!?/br>步重華嘲諷而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還記得有一年清明節(jié)我出差,讓你幫我去烈士陵園掃墓嗎,廖剛?”“……”“我騙你的?!辈街厝A說,“那次我本來可以及時趕回津海,我故意拖延了幾天,就是不想去掃墓?!?/br>廖剛嘴唇戰(zhàn)栗,許久才問:“為什么?”“因為我其實很討厭每年清明節(jié)都撞見局里領(lǐng)導(dǎo)帶頭去烈士陵園搞什么鞠躬,祭奠,還獻花。偶爾碰見媒體采訪我還得配合鏡頭,說什么繼承父母的遺志,舍小家為大家,他們的精神永遠支持鼓勵陪伴著我成長。你知道每當我這么說的時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嗎?我在想這鬼話也他媽有人信,什么時候我才能擺脫身上這層偽裝和身邊這群蠢貨?”那么昏暗的光線中都能看見廖剛臉色煞白,兩只眼睛直直地。“現(xiàn)在終于可以了,只是以這種方式暴露確實運氣不太好,我一度以為這種左右逢源的日子起碼還能持續(xù)好幾年呢?!?/br>“……你……不……”步重華好似沒聽見廖剛艱難的囁嚅,略微俯在他耳邊,微笑道:“不過還是很輕松的。因為終于可以不用每天對著一群蠢貨虛與委蛇了?!?/br>哐!一聲巨響,楊成棟猛然轉(zhuǎn)身抓住步重華領(lǐng)口,一拳把他打翻撞上了墻!“楊副住手!”“別激動快住手!”“廖副你別!拉開他拉開他!”一個獄警拉著楊成棟,另一個拉著撲上去要揍楊成棟的廖剛,叫嚷聲響徹成排監(jiān)禁室,遠處有人急匆匆奔來:“怎么了怎么回事?”“時間到了快執(zhí)行押送!”楊成棟不斷喘著粗氣,只見步重華站起身,手背一抹嘴角血跡,抬眼向他笑了起來:“你真像個無計可施又只會哭鬧的巨嬰?!?/br>楊成棟眼睜睜盯著那張陌生的臉,所有怒吼咆哮全被堵在了喉嚨口——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從步重華瞳孔深處看見了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性與兇戾。“時間到了!快別拖拉!”“快上押送車!”看守所外的天空陰霾鉛灰,沉沉壓在高速公路盡頭。一輛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