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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重華劍眉壓得極緊,低聲道:“要是能聯(lián)系上吳雩就好了?!?/br>楊成棟望著他消沉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動:“哎,是啊,也不知道小吳還安不安全……話說步兄?!?/br>“干什么?”楊成棟瞅瞅左右,忍不住問:“我那天聽你跟宋局聊天兒,你跟小吳真是那個……那個斷背山?”步重華側(cè)過臉來,琥珀色無機質(zhì)似的眼珠定定地盯著他。“沒事,沒事,雖然我不喜歡你,但小吳是條鐵血真漢子,我純替你倆祝福祈禱?!睏畛蓷澯昧ε呐牟街厝A的肩:“你都這么大年紀了才娶上媳婦,上天一定會保佑你倆的,放心吧??!”步重華勉強拉了拉嘴角,盡管毫無笑意:“你是第一個看明白他是我媳婦的,謝謝了?!?/br>楊成棟:“不用謝!我本意只是人家長得比你好看罷了!”步重華苦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下陡坡。這時刑警、特警、禁毒、技偵等等作戰(zhàn)單位都在向這邊深山集結(jié),遠處天穹山野寂寥,鉛灰云層漫天一色,無數(shù)黑壓壓的鳥禽從群山另一邊掠過原始森林,轉(zhuǎn)瞬消失不見了。步重華若有所思地瞇起了眼睛。“哎不好意思?!彼S手把剛才那帶路的當?shù)孛窬衼?,問:“你們這是不是要下雪了?”“——喲,還真是,昨晚上天氣預(yù)報沒說啊?!泵窬樦种傅姆较蛞煌焐殖槌楸亲幼屑氁宦劊骸斑@味兒已經(jīng)起來了,估計今晚雪就得下來,您可得趕緊告訴他們動作快點兒去?!?/br>“……”民警小心地揮揮手:“領(lǐng)導(dǎo)?”步重華置若罔聞,怔怔望著天空,似乎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山里要下雪了。他那無時不刻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中閃現(xiàn)出幾幀零碎畫面:四天前碼頭的黑夜,用槍指著“請”他上車的毒販,雪亮的車前燈和瀝青路面,疾馳中濺起水花的越野車輪胎……輪胎。記憶仿佛圖像檢索器,將腦海中定格的畫面擴大、再擴大,直至每個細節(jié)都纖毫畢現(xiàn),步重華腦海中陡然劃過一道亮光!“……我想到追蹤他們的辦法了?!?/br>楊成棟剛追上來,聞言愣?。骸笆裁??追蹤什么?有什么辦法?!”步重華顧不上回答,轉(zhuǎn)身一把拽住那個當?shù)孛窬?,劈頭蓋臉問:“你們鎮(zhèn)上有哪些地方賣橡膠釘胎?”“……”民警莫名其妙:“釘胎?”——撲棱棱!遠方鳥群掠過天際,消失在鉛灰色的蒼穹下,吳雩收回目光扒了口飯。陂塘鎮(zhèn)郊公路邊,幾輛剛加滿油的越野車圍成一個圈,正在做進山前最后的準備。吳雩坐在一輛敞開的車門邊,有意無意把盒飯里的幾塊紅燒rou撇到邊上,只把炒豆腐混合著飯粒扒進口,突然頭頂傳來鯊魚含笑的聲音:“怎么不吃rou,是不合口味嗎?”吳雩動作微頓,然后尾調(diào)上揚地哦了聲:“沒有???”他的語氣十分尋常,鯊魚提起褲腳坐下了,隨意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也是把炒飯里的rou單獨挑出來喂貓了,我那時還以為你是個素食主義者呢。”吳雩失笑道:“沒有吧。”鯊魚點點頭,似乎感覺很有趣,突然說:“我之前去你家鄉(xiāng)‘探訪’時聽到過一個傳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什么傳聞?”“大概八十年代后期,蒙泰軍在你們撣邦急速擴張的時候,緬甸政府派軍圍剿,奈何實力差距懸殊,被坤沙按著頭打,一顆最新式迫擊炮過去能炸飛政府軍的一片戰(zhàn)壕。很多士兵受傷慘重,被當?shù)卮迕駨膽?zhàn)場上偷偷搬回去治療,很多傷勢過重死了,也有一些能僥幸活下來。”吳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正微微顫栗。“坤沙得知后,知道這是當?shù)厝藢ψ约航y(tǒng)治的不滿和反抗,于是決定以此立威。他讓人去各個村子里找那些被藏匿起來的士兵,找到后燒一鍋水,把活生生還會慘叫的人放進去,要求那些參與藏匿的村民排著隊,拿著碗……”“是嗎?”吳雩沉靜地說,“有這回事?”他與毒梟目光相對,這個距離連臉上最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無所隱遁,鯊魚深深看著面前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微笑道:“是啊,據(jù)說很多人會從此形成一生的心理陰影,畢竟這世上的絕大多數(shù)人是有道德感、正義感,愿意守住內(nèi)心原則的……你覺得呢?你當時應(yīng)該還很小吧?”吳雩嗯了聲:“應(yīng)該吧。”不遠處帶槍的保鏢走來走去,幾個人湊在一起看衛(wèi)星地圖,尖銳的北風穿過人群掠向群山。時間仿佛漫長到靜止,鯊魚目光落在吳雩飯盒里的那幾塊rou上,但其實只定格了一瞬間。“真慘?!眳泅A起一塊rou,垂下眼睛說:“幸好我沒什么印象了。”鯊魚的視線落在他筷子上,只見他把那塊紅燒rou送進口中,慢條斯理咀嚼了十來下,才順著喉嚨咽了下去。吳雩從下頷到脖頸的線條流暢修長,喉結(jié)隨著吞咽的動作滑了一下,隱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隱沒進鎖骨里。鯊魚灰霾瞳孔不易發(fā)覺地張大了,仔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絲反應(yīng),仿佛能剖開眼前這人的皮膚肌骨,直到看見那塊rou順著食道滑進胃。他終于真正笑了起來,眼底閃爍著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光彩。“你沒有印象了,這是件好事。”他就帶著這樣的笑容站起身,口氣里不知是欣喜還是鼓勵:“慢慢吃,待會休整完畢我們就啟程進山?!?/br>鯊魚轉(zhuǎn)身向人群走去,這時突然只聽身后:“Phillip先生!”“怎么?”他一回頭,看見吳雩向天上示意:“要下雪了?!?/br>剛才還只在天邊的鉛灰云層已經(jīng)擴散開來,形成了連綿云帶,向人頭頂?shù)偷偷貕哼^來。風速氣流變得不太穩(wěn)定,撲棱棱吹著遠處的樹枝亂晃,本來冰寒刺骨的氣溫卻仿佛突然沒有那么冷了。鯊魚臉色頓時一變,猝然望向每輛越野車胎!吳雩三兩口扒完飯,把空盒塞給路過的保鏢,上前半跪在車胎邊熟練地一壓一掐:“不行,已經(jīng)硬了,你必須要換胎?!?/br>保鏢手足無措:“上一次換胎是我們剛到華北的時候……”“你們是不是在墨西哥待太久了?華北冬天山里一旦下雪,普通冬季胎是不夠的,必須鑲橡膠釘,否則這么難走的山路危險性太大了。還有時間嗎?”鯊魚看了看表,又扭頭望向陂塘鎮(zhèn)的方向,有點猶豫。“不行,你們必須要換釘胎。車載重本來就大,深山一旦打滑會把被前后車全撞下去,不能冒這個險!”吳雩一拍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