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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你就留在這里吃?!?/br> 三枝卻搖了搖頭,笑吟吟道:“那還是算了,我就算再笨,也知道你這是給傾大夫做的,哪好意思留下來搶吃的?再說了,我娘還等著我回去呢?!?/br> 戚柔瞥她一眼,也不勉強(qiáng),纖長的睫毛低垂下來,認(rèn)真做手下的事情。 廚房里安靜了一會兒。 三枝尋了個小竹凳坐下,看了看她,忽然道:“阿柔?!?/br> “怎么了?” 三枝撐著下巴,掀起眼皮,狐疑地說:“我怎么總感覺你今天和從前不大一樣了呢?” 戚柔手上切菜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 她垂著睫毛,遮住剔透眼眸中的神色,道:“哪里不一樣了?!?/br> 這話一出,卻倒是把三枝問住了——她其實(shí)也說不上來,但就是感覺阿柔今日和往日不一樣,不像阿柔她自己,倒有些像鄰村那個溫婉內(nèi)斂的齊姑娘了。 思來想去半晌,還是換了個話題,三枝順手拿過堆放在一旁的枯枝,掰了幾片葉子,自顧自道:“對了阿柔,昨日是發(fā)生 * 什么事情了嗎?我聽說,傾大夫昨日一整日都不在藥廬里,來找傾大夫看病的李大娘還說,連阿詢都不在呢?!?/br> 戚柔盯著噼里啪啦的爐灶,白皙的小臉被火光映得微亮。 她似乎有些發(fā)怔,就這樣不言不語,沉默了一會兒。 良久,察覺到三枝投過來的疑惑目光,她才反應(yīng)過來,努力彎了彎唇角,道:“沒什么。” 昨日的事情,她并不想回憶。 因?yàn)橐坏┥钏?,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錯綜復(fù)雜,盤根錯節(jié)……而她現(xiàn)在不想糾結(jié)那么多。 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好過日子就夠了,什么都不要牽扯。 “好吧?!币娝徽f,三枝興致缺缺地低下頭,自個兒發(fā)呆去了。 只是,過了片刻,待戚柔將洗凈的蔬菜瀝干水,正準(zhǔn)備下刀時,卻聽三枝忽然出聲,語氣帶著悵惘:“阿柔,你……可有喜歡的人?” 話音剛落,戚柔一時恍了神,手上的刀一歪,差點(diǎn)就要傷到自己。 她怔怔將刀拿開,剔透的眼睛微微睜大,看向三枝,問道:“你……你問這個做什么?” 可三枝卻低著腦袋,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戚柔沒有著急,靜靜看著她。 良久,三枝注視著地面,唇邊揚(yáng)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終于坦然道:“阿柔,我有喜歡的人?!?/br> 戚柔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神色,沒有說話,認(rèn)真地聽著。 “我編這個同心結(jié),就是為了送給他的?!比膽阎心贸瞿谴慕Y(jié),手指輕撫上去,嘴角帶著笑意,道,“阿柔,我準(zhǔn)備明日便送給他,和他表明心意了?!?/br> “他應(yīng)該會接受的吧……”說到這里,三枝的神情卻低落下去,“可是我不知道,就算我送出去,他接受了,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br> 這話有些奇怪,戚柔若有所覺地蹙了蹙眉,側(cè)頭看過去。 三枝這是怎么了?她在說什么? 果然,還未等她出聲詢問,三枝已經(jīng)看向她,鄭重地說道:“阿柔,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一定要早些表明心意。有什么事情,也一定要早些去做?!?/br> 說到這里,頓了頓,三枝眉間又露出失落的神色,垂下了頭:“這世上的事情太無常,有的時候,不是兩個人互相喜歡就能在一起的?!?/br> 這話說得怎么如此嚴(yán)重了。 戚柔擦干手上的水,跑到三枝面前蹲下,蹙眉問道:“怎么了?” “阿柔……阿柔!” 不曾想,三枝竟突然抬起頭,抓住她的手,眼神空洞,有些慌亂地喃喃道:“聽說,聽說官兵就快來了!大正要被抓去充軍……大綏,大綏是不是要開戰(zhàn)了?” 戚柔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充軍?怎么會這樣?” 她當(dāng)初在江北一帶混跡時,是親眼見到過周邊的民情的。 大綏一向安定,國力強(qiáng)盛,百姓生活富足,就算如今在位女皇的實(shí)力并不如先皇,也還是保存著一定的基 * 礎(chǔ),斷沒有開戰(zhàn)的可能啊。 “我也不知道?!比σ崎_視線,拉著她的手也松了力氣,仿佛心灰意冷,“聽說南境蠢蠢欲動,女皇頒布了旨意,要招兵買馬擴(kuò)充軍隊(duì),在民間招募壯丁充軍,可哪里有人想去送死?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抓人去了。” 戚柔小臉微白。 要開戰(zhàn)了? 她有些手腳冰涼,怔怔問道:“是什么時候?” 三枝深吸一口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正月初三?!?/br> 這么快?! 難道如今的局勢,已經(jīng)如此不穩(wěn)了么? 戚柔捏住了自己的手,思襯半晌,忽然看向三枝,低聲說道:“三枝,不然你們跑吧。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能逃到哪里就是哪里?!?/br> “跑,怎么跑?跑到哪里呢?”三枝苦笑著搖了搖頭,“先不論到處都有官兵,路上必定兇險(xiǎn)萬分……更何況我還有娘要照顧,一路奔波,我娘的身子骨肯定受不了?!?/br> “可惜……可惜我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早一些和大正說清楚。如果早一些,也許我和大正就能多一些時間。” “所以,阿柔。”三枝抬眼看向她,神情帶著義無反顧的堅(jiān)定,“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一定要早些和他剖明心跡。這世上的事情太瞬息萬變了,沒有人敢確定將來會發(fā)生什么?!?/br> 看著三枝決然的眼睛,戚柔愣了愣,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阿柔,我也該回去了,我娘還在等著我呢。”三枝抹了抹臉,將她一并拉起來,看著失神的她,嘆了口氣道,“阿柔,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br> 說完,三枝拍了拍她的手,便轉(zhuǎn)身走出廚房,離開了藥廬。 戚柔站在原地,屋外的冷風(fēng)順著敞開的屋門吹進(jìn)來,將她緋紅色的裙擺與長發(fā)吹得往后揚(yáng)起。 她怔怔地抬起頭,看向屋外的竹林。 好冷啊。 原來,恍然不覺間,深冬竟要到了…… *** 冬日的天總是暗得早已些,連帶著時間都流逝得快了。 傍晚時刻,藥廬。 “咦,好香啊,哪來的香味?” 阿詢一走進(jìn)屋子,便好奇問了句,回頭看向沈傾:“公子,咱們藥廬是來了什么人嗎?” 沈傾淡淡抬眸,看了廚房一眼,沒有說話。 阿詢按捺不住好奇,放下竹筐,便火急火燎地跑進(jìn)廚房里,果然瞧見灶臺邊一個忙碌的小姑娘身影。 “戚柔,居然是你?”阿詢驚奇地繞過去,看著戚柔,興奮道,“原來你會做飯啊!” 戚柔白皙的小臉被熱氣氤氳得微紅,她似乎并未受到別的事情影響,冷嗤一聲,揮起鍋鏟:“干什么,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