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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回到了乾元殿。 朝臣們爭執(zhí)了半天, 天光已然大亮。裴熙向來不喜光亮, 驟然遇見陽光,即使是在昏迷之中,裴熙還是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慕水寒雖喜怒無常, 但極少當眾發(fā)火, 此時情急之下, 音量不禁提高了幾分:“擎?zhèn)愕娜四?!快跟上!?/br> 慕水寒步履生風, 一般的宮人哪里追的上?還是慕水寒的下屬、正在當值的殿前司副指揮使薄灣一把奪過了小太監(jiān)手中的竹骨傘,親自跟了上來替裴熙遮陽。 帝王出行時所用的華蓋雖美, 但不過是為禮儀所需,并不能起到遮陽或是遮風擋雨的作用,所以皇帝每每出行之時都會有人專門帶著傘。 慕水寒既怕耽誤了為裴熙診治的時機, 又怕裴熙顛簸, 并沒有使出最快的速度。乾元殿距離宣政殿并不遠,算是宣政殿附近最近的寢宮了,可慕水寒還是覺得這一段路上的時光無比漫長。 終于趕回乾元殿后, 慕水寒將裴熙平平穩(wěn)穩(wěn)地放到了龍床上。 太醫(yī)還未趕到, 乾元殿上下宮人見皇帝再次陷入昏迷,不禁驚慌不已。 不過在亂子生起來之前,乾元殿掌事姑姑馮蘭馨及時站了出來, 將所有宮女太監(jiān)都叫到院子里訓話。 保持冷靜,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宮人們有了可以做主的人,心里頭立即安定了不少。 馮姑姑怕他們閑著,幾乎給所有人都安排了任務。門口接應太醫(yī)的、準備去小廚房熬藥的、到皇帝身邊伺候的、還有去永壽宮報信的…… 按說皇帝出了事,兩宮太后那里都應通稟。不過馮姑姑是姜太后那邊的人,又怕溫太后那里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來會對裴熙母子不利,因此不敢讓慈安宮知曉裴熙的具體情況。 不過裴熙當著那么多大臣的面暈倒,這事兒就是想瞞,怕是也瞞不住了。 不過讓馮姑姑沒想到的是,竟然還真有人能把裴熙暈倒的消息給壓住。 裴熙躺下之后,慕水寒立即對薄灣下命:關(guān)閉宮門,封鎖宣政殿,不能讓任何一個知曉皇帝出事的人出宮。 薄灣領命而去后不久,肖太醫(yī)終于趕來。 原本汪俊杰不放心,是想多請幾個太醫(yī)一起來給皇上診治的。可顏蘅不知想到什么,硬是攔住了他,最后只請了一向負責給裴熙診治的肖太醫(yī)去。 肖太醫(yī)知曉情況緊急,進了皇帝寢殿后他來不及與慕水寒多禮,直接小跑到皇帝床前抬起裴熙的手,往她手底下擱了個紅色緞面的小軟墊。 把裴熙的手放到軟墊上后,肖太醫(yī)連帕子都沒來得及鋪,粗短的手指便直接搭上了裴熙白皙 * 到幾乎透明的手腕上。 就算肖太醫(yī)今年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慕水寒見了還是不由微微皺眉。 不過他明白眼下情況特殊,肖太醫(yī)不過是為了快點替裴熙診治罷了,因此不曾出言打擾,而是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方才在宣政殿里慕水寒快速地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裴熙的七竅并沒有流血的跡象,臉色也未曾改變,不像是中毒了的樣子。 他想著裴熙可能是晝夜顛倒、昨夜沒睡好,聽政聽得無聊才會不小心睡了過去,可慕水寒連續(xù)叫了她好幾聲,甚至逾越地捏了捏裴熙的肩膀,包括這一路上的折騰下來,裴熙都沒有醒。 慕水寒心里就有些慌了。 裴熙驟然暈倒,若只是意外,那只要日后注意一些、好生調(diào)養(yǎng)著便是。 若不是意外…… 那他必然要揪出那個膽敢暗害裴熙的人。 讓手下親兵封鎖好乾元殿內(nèi)的小廚房后,慕水寒命人將今天早上伺候過裴熙的人全都暫時看管了起來,包括昨夜侍寢的齊嬪,他都讓人去謹仁宮抓了。 顏蘅得到命令后卻沒有立即動身,而是提醒慕水寒說:“齊嬪娘娘畢竟是后妃,就算要審問,也應由尚衛(wèi)局的慎刑司負責,還要有太后或是皇后娘娘的準許……” “顏蘅,你何時變得這般啰嗦起來了?”顏蘅與慕水寒相伴多年,他這般直言慕水寒并不生氣,但他也沒有半點妥協(xié)讓步的意思:“你只管將人取來便是?!?/br> 顏蘅知道他無法無天慣了,但還是勸:“最起碼先將齊嬪娘娘安排到別的地方吧?皇上可還在昏迷之中,公子在這里審問合適嗎?” “我不會吵到她的?!蹦剿畧猿郑骸扒罾镉羞@么多間屋子。” 顏蘅算是看明白了,慕水寒這分明就是不想離開裴熙身邊。只要裴熙沒醒,他就不會踏出這宮門半步。 顏蘅嘆息一聲,無奈道:“公子為皇上做這么多,皇上卻只以為公子跋扈,值得嗎?” 慕水寒面無波瀾:“我以為你能明白我。” 顏蘅神色復雜:“屬下是公子的人,就算能明白公子的心意,也不愿看著公子一意孤行?!?/br> 慕水寒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回應顏蘅,只能沉默。 顏蘅見他堅持,知道自己終究拗不過慕水寒的意思,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帶人去了謹仁宮。 …… 花廳內(nèi),慕水寒的目光如同冰刃一般落在了之蓓的身上,聲音冷漠到了極點:“你就是伺候皇上飲食的宮女?” 作為皇帝乳母的女兒,之蓓在乾元殿中素來體面。 可是面對著手握重兵、位高權(quán)重的慕水寒,之蓓簡直如同螻蟻一般卑微,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完全沒了平日里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是,奴婢之蓓見過殿帥?!?/br> 慕水寒習慣性地摩挲著佩劍的劍柄,語氣淡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不聞高聲,卻仍能讓人在炎熱的天氣里心頭發(fā)涼:“皇上 * 今早都用了些什么?可按照規(guī)矩一一驗過毒了?” “驗過了,并沒有什么異常,奴婢絕不敢在這種事情上偷懶!”將裴熙早膳的內(nèi)容報過一遍之后,之蓓主動說道:“皇上起得早胃口不好,只喝了幾口粥就把勺子放下了,幾個小菜和點心都沒用,都留給了齊嬪娘娘?!?/br> 慕水寒正想問齊嬪可吃了,就聽之蓓主動說道:“齊嬪娘娘倒是胃口不錯,喝了一整碗和皇上一樣的蔬菜粥,用了兩個蒸點,每樣小菜都動筷子嘗了嘗?!?/br> 慕水寒問:“可還有剩下的食物?” 之蓓頷首道:“有的!雖說皇上不喜浪費,不過按照規(guī)矩,圣上的膳食都要留底。” 慕水寒聽了,便讓手下帶著之蓓去查裴熙的膳食,尤其是那碗粥。 他正想再審審別人,就聽說肖太醫(yī)那邊有結(jié)果了。慕水寒立即一躍而起,朝裴熙所在之處快步走去。 按說皇帝的龍體情況,旁人本不可輕易探聽,不過慕水寒并不顧忌那些,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盎噬先绾瘟???/br> 人在屋檐下,肖太醫(yī)不得不低頭,況且裴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