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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麟端了煮好的姜湯給他,他也接著,只是不知道往嘴里喝。大夫們要了幾盆熱水進去,病室的門就再也沒開過,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的情景。等到了早晨,丁芪遞了方子出來,才奢侈地告訴了他們一聲,刀已經取出來了。四阿哥一直沒有變過的表情,這時候終于動了,他揚起了頭,閉上了眼睛。張保、張起麟也跟著長舒口氣,只覺得壓在他們頭頂?shù)哪亲笊?,終于往旁邊挪動挪動了。又過了一個時辰,病室的大門打開。帶著白帽子的馬丁走了出來,也像模像樣地給四阿哥行了一禮。“怎么樣?”四阿哥的嗓音啞的厲害,但聽起來總算有了人氣兒。“王爺請放心,短刀已經取了出來。刀刃卡在了肋骨間,但很幸運的,沒對骨頭造成太大傷害,也避開了大血管。現(xiàn)在,只要傷口不進一步感染,不產生其他的并發(fā)癥,是不會危及生命的。”張保、張起麟在后面連連拍胸口,拜謝所有路過的菩薩、大神。四阿哥閉上眼睛,拳頭抵在嘴邊,顫抖了很久,終于慢慢沉靜了下來……等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周遭的幾個人,除了本身就不熟悉雍親王的馬丁外,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他們熟悉的雍親王,終于回來了。京城,十三阿哥府這一晚過去,十三阿哥也沒怎么睡。從回來稟報的侍衛(wèi)那里,他知道馬丁已經被找到了。“蘇培盛……”十三阿哥在屋子里走過來走過去,一個個想法在心里閃過,又一個個被他撲滅。十三福晉兆佳氏得知十三阿哥起床后也沒有用早膳,擔心他的身體,就趕過來看他。進了十三阿哥書房時,見十三阿哥滿地亂走,連忙去扶著他,“爺,您這是怎么了?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小心再碰到?!?/br>“我沒事,”胤祥揮揮手,眉目間滿是愁緒。突然,他想起來,兆佳氏的弟弟恩綽一直在雍親王府供職,也很受四哥重用。“福晉,恩綽在四哥府里做事,有沒有跟你提過蘇培盛?”“蘇公公?”兆佳氏有些不明就里,不過還是仔細想了想道,“恩綽現(xiàn)在很少提雍親王府的事的,畢竟他是四哥的近身侍衛(wèi)嘛。不過,他以前給四哥做哈哈珠子時,倒是提過蘇公公幾次。都是些孩子氣的話,說四阿哥對蘇公公有多好,他們犯了錯找蘇公公求救,總是能有辦法什么的。”十三阿哥長嘆了口氣,坐到了木椅上,“我現(xiàn)在只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啊,否則……”“爺是怎么了?妾身聽說昨晚四哥府上的奴才來過了,是不是四哥出什么事了?”十三阿哥搖了搖頭,腦中卻突然靈機一動,“對啊,我怎么沒想到?要是四哥出事了的話……”兆佳氏有些茫然,十三阿哥猛然起身,“我得去趟通州!”“什么?”兆佳氏一愣,“那怎么行啊?爺你身上還有傷呢?!?/br>“管不了那么多了,”十三阿哥轉頭向外走去。“鄧玉!”“奴才在!”“給我安排馬車,對了,還有一件事讓你去辦!”“主子吩咐,”鄧玉走到十三阿哥跟前一俯身。“把爺趕去通州的消息讓人散出去。就說爺走得很急,連去宮里稟報一聲都沒來得及,知道了嗎?”“是,”鄧玉利落地應了。他給主子辦事,一向不問為什么。通州寶仁堂快到中午了,洗漱一新的四阿哥,再度進了病室。蘇偉還在沉沉睡著,四阿哥找了個椅子,在離著木床一尺遠的地方坐下了。他怕自己身上有什么灰塵,會感染蘇偉的傷口。蘇偉臉色紅紅的,但不是昨晚那種深沉的酡紅了,微微帶點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睫毛一動一動的。四阿哥靜靜地看著他,好像兩人之間有了什么無形的聯(lián)系,他能感覺到蘇偉身上漸趨平和的氣息和緩緩安穩(wěn)下來的脈搏。在這種靜謐安寧的氣氛里,四阿哥看著那個終于又回到他身邊的人,雙眼也慢慢沉重了起來。等張起麟端了午膳走進來時,床上、床邊的兩個人睡得都很沉。傍晚,京城已經被九門提督的人看了五六天的海運八倉和本裕倉,今天突然有了些sao動。本來,通州三倉的事情一出,京倉這邊就分了兩派。因地處天子腳下,京倉倒還不敢像通州一樣,直接用新米換舊米。海運八倉主要供給八旗子弟和各旗包衣,所以糧官貪的最多的就是各旗的賄銀。哪部孝敬的銀子多,哪部領米時走的流程就少,領的也最新鮮。只不過,眼下依照通州例,領米的日后都帶監(jiān)督之責,放米不能再隨意拖延,想要再取賄銀就是難上加難了。因著通州的糧官除了那幾個腦子不好的,意圖行刺的被處置了外,其他糧官都暫時未被追責。所以,京倉的糧官有一部分打算直接上折請罪,愿意遞交罰銀,請求寬大處理。但也有一部分,因著背靠大樹,與八旗宗親的關系盤根錯節(jié),打算負隅頑抗。因此一直注意著雍親王的動靜,打算在他來勘察京倉時,先給個下馬威。不過,今天通州傳來的消息卻有些奇怪了。說是雍親王遇刺,近身的大太監(jiān)蘇培盛重傷,雍親王府的侍衛(wèi)封鎖了一間醫(yī)館。雍親王昨晚還派人進京,讓十三阿哥代為請大夫。而十三阿哥昨天半夜就派人去了禮部找一個洋人大夫,之后又派了侍衛(wèi)出城,今天更是親自趕去通州了。“這么大的動靜,怎么可能是為了一個太監(jiān)?”糧官們聚在一起,本裕倉的倉廒監(jiān)督之一卓洛,消息最靈通,人也很狡詐,“我估摸著,什么太監(jiān)受傷了?恐怕是雍親王自己受傷了吧?!?/br>“可是,雍親王要是受了傷,為何要瞞著?。俊绷硪粋€倉廒監(jiān)督不太理解。“這可是行刺皇子的大罪,傳進京城,讓萬歲爺知道了,通州那幫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br>“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br>卓洛揚了揚眉毛,“雍親王可是剛從延慶殿里出來,說是準備什么春祭,可其實是因為犯錯被萬歲爺關起來了!”“這個我也聽說了,”另一糧官達蘭泰跟著道。他跟卓洛一樣,家里都是宗親,一個倉廒監(jiān)督的活兒就是用來圈著他們這些八旗紈绔的。不僅能四處吹噓吹噓,還能弄不少銀子,雖然不是什么大官,可確也是個輕松好干的肥差。“雍親王在延慶殿差點兒被人燒死,萬歲爺都沒讓他出來?,F(xiàn)在十四阿哥封了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