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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上京,見著過去那些熟人,身份已是天壤之別,也不知屆時,他該如何自處。 第25章 柔兒在院里悶十來天了,天色今兒見晴,她進了廚房,想試試上回在街口點心鋪子里偷師學(xué)來的一味糕點。 月牙胡同內(nèi),一個年輕人一路打聽,找到了小院前。 “請問,這是趙官人府上嗎?” 發(fā)財打量來人,二十歲上下,模樣端正,身量不低,就是瘦得厲害?!斑@位,您找趙官人什么事兒?。俊鼻拼┐鞑淮蠛?,身上那件兒衣裳都洗的發(fā)白,瞧不出本來顏色了。按說趙晉跟這樣的人當(dāng)沒什么往來。 年輕人憨憨一笑,“我叫陳興,我meimei叫陳柔,是趙官人內(nèi)眷。今兒恰好進城,想順道來瞧瞧meimei?!闭f著,從衣兜里掏出一把錢,“小哥辛苦,煩您幫忙傳個話來。” 發(fā)財瞥了眼塞到手里的錢,都是些銅子,有十多枚。雖數(shù)目不多,但陳姑娘的哥哥倒不算不識禮數(shù)。他弓腰笑道:“原來是陳爺,您稍待,小人這就知會姑娘去?!?/br> 陳興頭回被稱“爺”,窘得直擺手。 片刻,有個頗貌美的姑娘迎出來,朝他行福禮,“陳爺,姑娘請您里頭坐。” 陳興連連道謝,隨著進了院子。 小院不大,繞過影壁,過穿堂,花圃后面就是柔兒住的屋子。他被請到偏廳,金鳳奉上茶,柔兒搓著身上沾的面粉,快步奔了進來。 兄妹二人敘話,把家里人近況都說了,陳興才道明來意:“……想尋個位子開面館,你嫂子搟面是好手,娘會做小菜,爹腿腳不好,在柜臺里算個帳是可以的,跑堂買菜卸貨有我。莊稼地貧瘠得很,總不能這么混吃等死,況你侄兒身子骨不好,費錢的地方多,想問問你的意思,我手里現(xiàn)有的錢,還是、還是用你換的……” 陳興想到當(dāng)初賣柔兒時的無奈和自責(zé),只覺抬不起頭來。 柔兒打斷他:“錢還剩多少?在省城能盤下店面嗎?若是不夠,我這兒有些,都是官人給的?!?/br> 陳興直擺手:“使不得使不得,meimei,我拿著手里這些錢,都夠臊得慌了,哪能還占你的。你過的日子好,那也是你應(yīng)得的,哥手上還有七十多兩,順子準(zhǔn)備賣了家里的地,也跟著出來干,打聽過了,大抵他家那幾畝水田也能值個二三十兩,在省城自然不夠,在咱們鄉(xiāng)外那槐安鎮(zhèn)賃個小館也夠了,就是位置可能偏些。meimei要是同意,回頭我就把店盤下來。別的不怕,就怕干不好,這錢打水漂……” 柔兒明白他的顧慮,都是窮怕了人,她都出來一年了,家里得的一百兩除去抓貴藥用了些,還剩七成余,可見儉省。若是這錢最后扔進館子里沒了,賺不回,只怕哥哥爹娘都要崩潰。 “不瞞哥哥,我原也有這個打算,不過哥哥想得比我遠,我還只琢磨著做點小糕點小腌菜求人店子幫忙帶著賣呢。哥哥的想法很好,盡管試一試。如果哥同意,我也想投些錢呢?!?/br> 柔兒轉(zhuǎn)頭吩咐金鳳去把自己抽屜里的小包拿出來。銀票子都起毛邊了,沒事她就要數(shù)一數(shù),怕少了數(shù)目。小額的碎銀子都是平素的月例,她在這兒幾乎花不到什么錢,一筆一筆都攢著。 柔兒倒出一堆碎銀子,推到陳興身邊,“哥哥拿著這個,尋好了店面兒,給我來個信兒。若是能請個跑腿的孩子,隔幾日來我這拿點心賣,也免我四處求人去了?!?/br> 哥哥的想法跟她不謀而合,叫她又驚喜又期待。 她是想賺錢的。這買賣做起來,也算條正經(jīng)出路。她能賣給趙晉一回,不能再賣第二回 ,自己尋個生錢法子,總比跟人伸手自在。 送走了陳興,一連幾日,柔兒都在想開鋪子的事。 過了五六日,陳興帶著林氏一道來了回,陳興從兜里掏出一張契書,“meimei,店子賃下來了,舊店原是個賣粗陶器皿的,我們?nèi)ソ邮?,對方都沒要轉(zhuǎn)手的錢。東家也是好人,給的價錢公道,店面兒雖不甚大,門外還能擺四張桌兒。我們幾個商議過,那邊兒街上也不興賣貴的,就賺個鄉(xiāng)鄰們的散錢,rou絲面十文,湯面六文,小菜賺個成本就行。你說的糕點,一時半會兒,可能用不上。” 柔兒笑了,“無礙的,我做些腌菜醬料,能存放,用料便宜,送去帶著賣,也算我出分力了?!?/br> 林氏抿嘴笑道:“meimei,你哥說了,這本錢都算你出的,我們給你跑腿出力,賺個工錢就成。回頭盈利了,都給你送過來?!?/br> 話音沒落,陳興就偷偷扯了她一下,不叫她繼續(xù)說。 他對賣柔兒的事一直耿耿于懷,偷偷來省城好幾回,打聽趙晉的為人,知道他家有個嫁進門七年的媳婦兒另有許多個妾侍,沒一個能懷胎,城里傳遍了,說他命里犯煞,缺德事做多了注定沒子送終。 陳興為此整夜整夜睡不好,食不下咽。若是不能生養(yǎng),將來meimei年紀(jì)大些,若給趙官人棄了,豈不連個傍身的都沒有?他已經(jīng)對不起meimei,不能再眼睜睜瞧她晚景凄涼。他得奮進,得努力,要給meimei做靠山。 但如今一事無成,他不敢說大話,只求上天保佑,千萬別讓他這門生意敗了。 兄妹幾人說了會兒話,事情基本定下來,這幾日著手修繕一下店面,過兩天衙門的文書下來,就能開店迎客。 這幾天柔兒走起路來腳步都是飄著的。 有朝一日她家也能開起店營業(yè)做生意。要在從前,她想都不敢想。 晚間,消息就傳到京里,趙晉在凈房沐浴,福喜帶著信紙走進來,隔張云母屏風(fēng),低聲道:“爺,家里的消息過來了,今兒太太跟盧家太太擬了嫁妝冊子,您事先備的太太都給否了,把從盧家老宅搶出來的那幾十本古籍放在了添箱里……” 屏風(fēng)后傳來一聲輕笑,趙晉疏淡地道:“由她?!?/br> 福喜遲疑地又道:“再就是月牙胡同那邊兒,陳姑娘哥子跟鄰居一塊兒開了個面館,賃的是咱們在槐安鎮(zhèn)的一個小店面,原是個二樓,隔出四個位置散賃出去的,她哥占的是最小那間兒。吳掌柜知道是陳姑娘家里人,免了閑雜稅費,跟衙門也打了招呼,叫那些收好處的衙差饒道兒。” 趙晉從水里站起身,披著外袍緩步踱出來。 他頭發(fā)披散在肩,遮住半片面容,陰暗的燈下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股疏離冷漠的氣息。 他站在博古架前,拿過西洋鐘瞥了眼,沒理會福喜回報的瑣事,提起另一事道:“今兒送過來的海東青,你親自盯著點兒,別叫兩個毛畜生死了,明兒還得在鎮(zhèn)遠侯府等門兒,熬住了才行?!?/br> 福喜上前遞過布巾,替趙晉擦拭頭發(fā),“爺,鎮(zhèn)遠侯怎么這么大譜兒?您前后去三回了,回回空等,他又不是沒收咱們家銀子,況且人人都知道您跟他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