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實她不是沒想過，是為著當(dāng)初她春心動，瞧上了趙晉，所以投了他陣營，只是想不到被他送給郭子勝，她也拉不下臉再去求姜無極照應(yīng)。好在郭子勝這人大方，待她也是實在好，時日長了，不免也認(rèn)了命。

    可親熱是親熱，他要真像他說得那么喜歡她，又怎么舍得用她當(dāng)餌去設(shè)計姜無極，那晚姜無極提著劍，渾身是血用劍刃比著她，若不是她命大，只怕都成了人家刀下的鬼了。

    她豈能不怕呢？

    “郭二爺，我知道您疼我，也知道上回的事不是您本意。香凝只怕再有下回，趙爺喜怒無常，說不準(zhǔn)又要香凝去陪旁的。香凝這個身份，有什么資格拒絕呢？本來這些日子您們少來，干娘就一直頗有微詞，怪我賺的少……”

    她的意思郭子勝聽懂了，其實也不是頭回說，他長期包著她不叫她接外客，撒錢撒的多，但常來就常打賞，少來就少打賞。她其實想叫他干脆將她贖身娶回家去做房姨娘，長期在樓子里賣笑，等年老色衰沒了如今的顏色，沒什么好下場。

    但郭子勝家也不準(zhǔn)他娶妓，玩是玩，要娶納人，還得是良家出身才成。有頭有臉的人家，丟不起這個人。

    “你那干娘當(dāng)真鉆到錢眼里去了，要不是我們這些人捧著你們家，明月樓能有今日這風(fēng)光？說起來，姜無極那個外房在這兒怎樣了？接客了？模樣好看么，聽說像你？”

    一句話就帶開了話題，香凝忍氣答話，“像什么，哪里像了？原就是風(fēng)月場里一個伺候人的丫頭，跟姜爺之前就沒少伺候爺兒們，如今進了樓子，輕車熟路，裝兩天就不裝了，可放的開呢，郭二爺要是想試試，盡可去，只別拿長相像我作文章，我瞧著不像，倒更像雪月淇星她們呢，跟她們一個樣，都是些賤蹄子。”

    說得郭子勝直笑，“瞧瞧你這張嘴，一點都不肯饒人。我沒想去，真沒想去，我這不就是問問么？姜無極跑了，就是撿條命，也興不起浪來，他手上丟了這么大一批貨，家里買賣黃的黃壞的壞，就是再回了來，也拿不出贖人的錢?！?/br>
    說起這個，香凝就不免追問，“上回趙爺車被馬撞了，真是這人干的？趙爺這么大的勢，姜無極干嘛非要惹他？”

    郭子勝倒在床上，兩手撐在腦后，“這你就不懂了吧？一山不容二虎，浙州才多點大個地兒，攏共就那么些生意，誰占得多誰就更有錢。姜無極這不是仗著有靠山，就想挑戰(zhàn)一下趙哥威嚴(yán)？萬一給他成了呢，萬一那瘋馬跑的路子不對，把趙哥踩死了，那這地界生意，往后不就他說了算？說來說去，就是一個貪。趙哥這人我是了解的，他不怕事，但也不愛挑事，只要不惹到他頭上來，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你蹦跶?？扇羰侨巧纤?，那也沒別的法子，只有洗凈脖子等死，姜無極自尋死路，也怪不得別人。再說了，誰不知道趙哥就盼著能生個兒子呢？那姜無極也是壞透了，人一個大肚子婦人在車?yán)?，他這么著，難道還想讓人斷子絕孫不成？缺德，這人太缺德了?！?/br>
    香凝消化了一會他說的話，片刻，纏上來跟他貼在一處，“那個懷了孕的，就是之前趙爺帶出來那個？”

    她也聽說了，趙晉之所以這么急吼吼明面上挑開了梁子要把姜無極置于死地，就是為著姜無極傷了那婦人肚子。其實頭回見著那姑娘，她心里就不大舒服。當(dāng)夜她哄著趙晉，原是想與他重修舊好，叫她把自己從郭子勝手里要回去，跟著他不比跟他的狗腿子強？可那姑娘往外頭冰天雪地里一站，他立時就走了。

    當(dāng)時她就覺得那姑娘有點道行，誰知竟這么有福氣，連孩子都懷上了。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這行的女人，常年吃避子藥，吃上兩年，也就徹底不能懷孕生子了，她這輩子沒旁的指望，只盼能有個男人趁她還年輕貌美把她娶回家，過個安生日子，可就連這么點渴望，也注定是不能實現(xiàn)的。

    虧得她這樣美艷嫵媚有才情，到頭來，連個鄉(xiāng)下來的傻姑娘都不如。

    傻姑娘柔兒正在細(xì)致地繡花樣，她做的衣裳，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滿滿裝了一柜子，還在不停地做。

    趙晉冒雪而來，侍婢此起彼伏地請安行禮。

    他在門前跺去靴子上的雪，解去氅衣，進來時，眉頭上的霜雪剛?cè)冢瑵駶褚稽c亮星子，綴在深濃的眉上。

    他含笑俯身，用在外凍得冰涼的手去觸她溫軟的身子。

    柔兒給他涼的直躲，鬧了一陣，才抬指拂去他眉頭上融掉的水珠?！盃?，吃飯了嗎？”

    她惦記他吃穿住行上那些小事，能關(guān)心的也只有這些，好在他沒嫌煩，笑著解她領(lǐng)口，“沒，這不候著跟你一塊兒？來給爺暖暖?！?/br>
    她直朝后縮，見躲不掉了就趕緊捧住肚子。知道他在意那個孩子，自然不敢再鬧。他不是瞧不出這點把戲，樂于哄著她高興，做出緊張的樣子，撲過來撫她肚子，“怎么樣？疼了嗎？”

    她眼眸中狡黠的光亮，璀璨又動人。他很喜歡瞧她笑，沒心沒肺就是一團孩子氣的模樣。深沉憂郁，那些都不應(yīng)屬于她。

    他是泥沼里滾慣了的人，從里到外都糟爛透了。生活中唯有這一抹純白嬌弱，需得精心相護，莫叫她著風(fēng)見雨。

    他朝前又湊了湊，“真疼了？來，叫我揉揉?！?/br>
    她假裝作勢，自然心虛，不敢揭破，唯有說句“好多了，不用揉”，可他怎肯就這么算了，他作假可比她像真的多，一幅關(guān)切得不得了的樣子，她瞧那張臉上，寫滿了關(guān)切，登時有點不好意思，心虛地只好由著他將自己抱進懷里，他一定還要拂開了長襖下擺，隔著一層小衣細(xì)細(xì)的撫觸，“乖寶兒，在你娘肚子里要乖。”他柔聲跟里頭那個小人說話，弄得她滿臉通紅。

    “別急著出來，細(xì)細(xì)養(yǎng)著，白白胖胖出來才好，爹不著急，娘也不著急，你要乖。”他說“爹娘”那么自如，好像這兩人，天生就該在一處出現(xiàn)，柔兒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只得別過頭，硬起心腸不去聽他說。

    趙晉的手，一點點朝上游走，慢慢就不懷好意。等她發(fā)覺時，就已晚了。

    他觸那彈糯手感，舒服得低嘆。湊上來另一手正過她臉來，眸子里滿是深重的欲，他俯低頭顱，瞧她緊抿著唇微微抗拒，他狠了狠心，唇朝下，一口咬上她脖子。

    她疼得推他打他，他渾似察覺不到，等留下一個鮮明的齒痕，才滿意地分開少許。

    姑娘眼通紅，捂著脖子惱得極了，近來見他溫柔小意的模樣慣了，差點忘了他是個這么壞的人。

    齒印實在有點深，若是掌握不好力道，都要見血，他得意地笑笑，捏住她下巴道：“疼么？有爺入的時候疼？再這么勾引爺，下回就直接把你整個兒吞了。”

    他微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