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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前后聯(lián)系,下官可斷定,這趙家大太太,就是當年那盧劍鋒的嫡女盧大小姐。” “趙家雖素來家底殷實,可與那些京中巨富相較,總是差些火候。當年抄家盧氏和齊王府,記錄在冊的數(shù)額攏共有多少,與實際是否有出入?大人在京,其中底細,定比下官知道得清楚。若是當真把此事掀出來,只怕牽連甚廣,下官官職低微,不敢私自定奪,還需請大人拿個主意?!?/br> 周大人意識到事態(tài)多嚴峻了,盧氏后人竟活在這世上,若此事捅出去,只怕真能憑借趙晉這個把柄定罪鎮(zhèn)遠侯。他遠道來此,不想收獲如此豐厚。 他自己亦不敢胡亂拿主意,站起身來,在座前開始踱步。 他在沉思,關炳琛不敢打攪。叫人將秦嬤嬤與吳維拖下去,恭恭敬敬候著周大人開口。 雪花無聲飄落,細細碎碎的雪沫子,輕柔落在人肩頭鬢邊。 這個春天來得太遲,冬雪不肯遠去。有些地方的莊稼已經(jīng)被冰凍壞了,前幾年才經(jīng)過一回大澇,如今又是寒災,多個地方的百姓衣食無著,無奈落草為寇,或是參與了“義軍”。 朝綱不穩(wěn),民不聊生,這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趙晉睡了小半時辰,就醒了來。小伎子纏上來,柔聲喚他,“趙大爺,您可冷落了柒柒半晚了,總算舍得醒了嗎?” 他這一覺睡得并不踏實,許多雜念紛紛亂亂入夢,這也是為何他不常留宿在明月樓,寧可借著午夜乘車的片刻時辰稍歇。 趙晉握住那只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柒柒年稚,是香凝被贖身后新捧上來的新人,趙晉花銀子梳攏到手,可至今還未動過。她生怕這活財神跑了,無人眷顧,她只得下海陪侍許多人,明月樓里妓子也分三六九等,攏不住有錢人長期包著自個兒的,就被會鴇母棄掉,寧肯多培養(yǎng)新人,也絕不在這些無用人身上花費時間。 少女嬌軟地蹭上來,跨到他身上,“趙大爺,柒柒是您的人了。” 趙晉眸色清明不少,他抬腕揉揉額角,撐坐起身,揪住佳人肩頭,將她掀翻下來,“什么時辰了?” 伎子眸中透出幾許委屈不甘,勾住他的脖子,“大爺,天快亮了呢,您……” 趙晉推開她的手,趿著鞋站起身來,然后回眸瞧過去。姑娘微微挺起胸,眸含秋水勾著他,“大爺……” 趙晉瞥見床頭的氅衣,俯身拾起,胡亂披在肩頭,推門走了出去。 福喜在樓下茶房里打盹,聽見樓梯傳來的步聲,他飛快彈起來,揭掉身上蓋著的薄衾,迎了出來,“爺,這會子回家,還是?” 好幾天了,爺跟陳柔姑娘齟齬,一直沒去月牙胡同,連帶也沒瞧過那個未滿月的小姑娘。 依他瞧,多半爺?shù)臍庖蚕耍惞媚镌俨缓?,總算產(chǎn)女有功,爺該不會是真怒,多半是想殺殺姑娘性子,免她恃寵生嬌,變成了第二個四姨娘可就不美了。 趙晉沉默片刻,他近來,厭膩女人,厭膩得緊。不想受打攪,也不想理會任何人,新楊胡同因火災還在修繕,月牙胡同去不得,他便道:“去青山樓?!?/br> 他在那兒也有間房,長期供他一個人使用。財大氣粗,總不會缺個住的地方。 福喜有點意外,心想,陳姑娘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處,叫爺連小小姐都不去瞧了。 車馬剛動起來,前頭就奔來一匹快馬,馬上人穿著勁裝,飛速來到車前。 趙晉命停車,那人跳下馬湊上來,壓低聲音挨著窗邊道:“爺,周文保到浙州城了?!?/br> 趙晉眸子閃了閃,“人在何處?” “在衙門后街大宅,關炳琛大人陪著?!蹦侨寺曇舾?,“爺,會不會……” 趙晉頭靠在車壁上,閉上眼嘆了一息。他倦的很,連說話也失了平素的威嚴,聲音軟而淡,手指摩挲著袖口上的銀線松鶴紋,“由著他們。去知會郭子勝,不穩(wěn)妥的東西,該毀的毀,該燒的燒?!?/br> 那人應下,又道:“另有北山礦場傳過來的消息,說秦嬤嬤這幾日未見,小人是擔心……” 趙晉笑了下,面容隱在車簾背后的陰影里,瞧不出他眸色和神態(tài),“不緊要,北山礦場暫時別碰,把那邊的人手撤回來?!?/br> “可是……”那人明顯不放心,趙晉手掌掀開車簾,扶窗露出半張臉,“照我吩咐做?!?/br> 來人不敢再說,躬身拱手道:“是。” 等人騎馬遠去,趙晉才命上路,福喜有點不放心,低聲道:“爺,青山樓的帳……” 趙晉抿唇笑笑,沒有言語。 福喜拿不準他究竟是何意,這些年爺在外頭做的事,許多見不得光,鎮(zhèn)遠侯私下吩咐做了不少涉險出格的,若當真被人盯上了,只怕全家都…… 但趙晉不言語,他也不敢多勸什么。 車中默了片刻,忽聞趙晉道:“轉(zhuǎn)個彎,朝北走。” 福喜一怔,跟著就明白過來,他眸色一亮,連忙高聲吩咐車夫,“去月牙胡同,不去青山樓了!” 馬蹄聲嗒嗒輕響,車駕飛快轉(zhuǎn)彎朝北駛?cè)ァ?/br> 到了胡同口,福喜掀簾,扶著趙晉下了車。 “天快亮了,爺待會兒洗漱一番,先吃點東西。”福喜絮絮叨叨,將他送到門前。 院里發(fā)財睡眼惺忪來開門,一見是趙晉,登時滿臉喜色,朝里頭嚷道:“快,知會陳姑娘,爺?shù)搅?。?/br> 趙晉瞪他一眼,推開他,跨步朝里去。 里頭被發(fā)財一嗓子喊的登時亂作一團,吵嚷了安安,小團子張大嘴巴哭了起來。 趙晉回身,在發(fā)財屁股上踢了一腳,發(fā)財夸張地“哎呦”一聲,笑嘻嘻跪下,“小人錯了,再不敢了,爺您別惱?!?/br> 第49章 乳母慌慌張張抱著安安起來行禮, 金鳳也披衣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齊刷刷蹲身下去,“爺萬安。” 趙晉瞧了一眼哭得厲害的孩子, 穿著小粉襖,縮在百子嬉戲花樣的襁褓里頭,小拳頭緊攥,像是嚇著了,又像是不舒服, 張大了小嘴,哭得臉都紅了。 他攥了攥袖子,提步上前,把孩子從乳母手里奪過來, 打橫抱著,輕輕搖了搖。 孩子哭聲一頓, 睜開水亮的眼睛瞧著他。 父女二人對視上了, 趙晉抬指抹掉她淚痕,朝她笑了下, 那小人兒突然眉頭一緊,張開嘴哭得更厲害了。 趙晉黑了臉, 前些日子他每每逗哄孩子, 效果都十分好, 大伙兒都笑說閨女喜歡爹爹。 乳母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出手,“官人, 您久不來, 小小姐許是不認得了……” 趙晉沒說話, 順勢將孩子遞了出去。乳母抱著輕哄, 又背轉(zhuǎn)身解開衣襟哺喂。趙晉垂目朝里走去, 金鳳小聲提醒,“爺,姑娘病著,著了風寒,前兒請了大夫瞧過,正吃著藥,因此睡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