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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昏暗,縈繞著nongnong的藥味。她身上沒了冷凝香,越發(fā)透出久病的腐朽,她閉上眼睛,聲音沙啞地道:“襟江上,該結冰了吧?” 她十五歲隨趙晉去了浙州,做了他妻子,成為了趙太太。展眼八年,她漸漸習慣了浙州氣候、浙州風土。來到京城,樣樣不適應。但她不會開口提及,說想回浙州趙晉替她修的道觀。她這輩子,承了他太多情,到如今,也該放過他、還他自在。 侍婢扶著她坐回帳中,敷衍地答道:“襟江自是結冰了,這么冷的天,哪能不能結冰呢?” 疑霜沒再說話,立在門外的盧青陽縮回了正要推門的手。他知道她悔了,也知道她想回去。 那個被她嫌棄了很多年的地方,已成為她生命中第二個故鄉(xiāng)。 她太清傲了,怕是寧死,也不會說出悔悟的話。做兄長的,卻不能為她爭取,她想念浙州,大抵也是……想念她丈夫了吧?只是太愧疚,哪好意思開口呢? 所以盧青陽來求趙晉。他哭的很厲害,揪著趙晉的袖子不肯松開。 “官人,晉哥兒!是疑霜不懂事,她知道錯了,你瞧瞧她吧,不看她面兒,不看我面兒,單瞧在我爹份上,你再幫她一回,你再幫她一回吧?!?/br> 趙晉拖著他手臂,將他丟到椅子上,自己在旁坐了,端茶抿了一口,“行,我知道了?!?/br> 盧青陽不敢確信,他攀著趙晉的袖子,道:“當真?你今兒、今兒能去嗎?” 趙晉笑了笑,“晚上睿三爺宴請,時間需得擠一擠,你在家中稍待,我會安排?!?/br> 盧青陽大喜,臉上淚痕未干就笑起來,覆住趙晉的手,真誠地道:“謝謝你,晉哥兒?!?/br> 這稱呼多年未有人喚了,上一個這么喚他的人,還是恩師盧劍鋒。 盧青陽走后,陸晨打著哈欠從后堂走出來,“趙哥,晚上王爺?shù)难?,你不去了??/br> 趙晉沒言聲,打個手勢命門前候著的發(fā)財進來,“你走一趟誠遠伯府,帶上我的帖子,就說今兒有件事,勞駕二公子?!?/br> 發(fā)財應下,趙晉回過頭,睨著陸晨道:“晚上你不用跟著,在家好生待著?!?/br> 陸晨有些不情愿,“趙哥,你不替我引薦引薦?” 趙晉輕嗤,“怎么引薦,說你就是陸大人家那個強搶民女鬧出禍事的紈绔?” 陸晨哭喪著臉,“罷了罷了,我不去了,哪兒都不去,就在你府上安心躺尸行了嗎?” 趙晉沒再理他,回到后堂瞧了回安安,叮囑了金鳳好生看顧,便準備出門。 —— 馬車駛出巷道,前頭一頂小轎停下來,慕容子儒飛快步下轎子,湊到車前行禮,“趙爺,適才貴仆所言……可是真的?” 簾子掀開,露出趙晉的側顏,“是真,你按他說的去做。你不是一直想找個閑缺兒,我聽聞如今刑部有空置,回頭,你再來找我?!?/br> 慕容子儒大喜,攀著他的車窗,笑道:“多謝趙哥提攜?!?/br> 趙晉點點頭:“去吧,好好做。” 慕容子儒垂首行禮,“趙哥放心,對付女人,我有方兒?!?/br> 趙晉蹙了蹙眉,簾子放了下來。 慕容子儒重新上轎,吩咐,“走,去盧家?!?/br> —— “疑霜,你吃一口吧……”床前端著藥的,是盧青陽的妻子盧夫人,床下跪著盧織懿,眼睛都哭腫了。 盧氏一身道袍,被接回哥哥家里延醫(yī)請脈,她本是不愿的,奈何這幅身子骨不爭氣,掙不過哥哥。她瘦的只剩下一把骨架,面容枯瘦,再不是從前那個驚艷美好的模樣。 都知道她快不行了,盧織懿早幾日就入京來瞧她。 已經有兩日,她不吃不喝,也不吃藥了。 盧夫人又是哭又是罵,她總不肯聽。命人將她架起來,強行灌藥,也根本喂不進,涌進嘴里,不一會兒就要嘔出來。請了不少個郎中,都說人不中用了。盧夫人不懂,她才二十多歲,怎么就不中用了呢? 盧氏偏頭睡在床里,無論盧夫人怎么哭求,她都無動于衷。她就是這么個執(zhí)拗性子,原先兄嫂都勸她好好跟趙晉過日子,她不聽,也不肯,如今又是這般,好好的一個佳人,非把自己置于這種境地,怎么會有人鐵了心,非要奔個充滿悲情的結局呢? 盧夫人和盧織懿抱頭哭了一場,天黑下來,屋中要掌燈了。 慕容子儒提著一只蓮花燈,輕輕推開了盧氏的房門。 “霜霜,君哥哥來瞧你了?!?/br> 他聲音很輕,很柔。就和他們初見時一樣。 盧氏掀開眼,眼神空洞得嚇人,她歪頭看過來,駭?shù)媚饺葑尤逍闹幸汇ぁ?/br> 他硬著頭皮笑道:“霜霜,你醒了,你看看我?!?/br> 他跪在床前,把燈放在一邊,伸出手去,握住盧氏枯瘦的指頭。 “霜霜,過往的一切,都是君哥哥身不由己,家中看管的太嚴,他們不許我見你,不許我救你。你被拖入大牢那日,我來瞧過你的。我想打點那些獄卒,讓他們待你好些。我偷了家里的錢,想給他們……可是我進不去,他們把我丟出來,他們不許我見你。我被關起來,我給你寫了無數(shù)封信,可是、可是我送不出去,送不到你手里。為了你,我跟家人爭執(zhí),把我娘氣病了,我爹叫人打我板子,我實在沒法子,霜霜,我實在沒法子啊,我心里掛記你,愛你,我是愛你的啊?!?/br> 他說得很真摯,很哀傷,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捧著珍寶一樣用力不放。 盧氏被他抓得有點痛,她蹙蹙眉,然后展唇笑了一下。 “是么……” “是,是的!我發(fā)誓,我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霜霜,我愛你,即便過了這么多年,即便你已經嫁為人婦,我還是愛你。聽說你病了,我太心疼了,我什么都顧不上,什么身份、名聲,地位、什么風言風語,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我想見你,我想親口對你說我有多愛你?!?/br> 盧氏抬眼望著他,她空洞的眸中倒映著他的影子。屋中光線昏暗,可也足夠將他看清。 他還是那么白皙文秀,穿戴華麗,他還是這么深情似海,這么會說甜言蜜語。 曾經他憑這張嘴,哄的她不知多開心。 哪怕只偷偷牽一牽手,那種愉悅滿足,就足夠她回味好幾天。 即便嫁作人婦,她也沒有一日忘了他。她全心愛著他,憑著這份愛支撐自己對抗所有的悲傷。 她為他找盡借口,他在她心里是個完美無瑕的好人。是神明是圣賢,是她脫于苦海的救贖。 慕容子儒俯身上前,撫著她的頭發(fā),她瘦得凹陷下去的臉。 他傾身過來,朝她唇上吻落。 他喚著她的閨名,蠱惑著她。他胸有成竹,對付這么一個愚蠢的女人,他有的是辦法??墒恰?/br> 盧氏偏過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