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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迸了出來。 試探伸出左手,想撫一撫他的臉。 “柔柔?!壁w晉嘟囔一聲,然后張開眼,抬頭對她笑了笑,“醒了?” 他聲音里有濃重的倦意。拖長了尾音,無比慵懶。 第110章 “您什么時候回來的?”她打量著他。 他應是沐浴過, 身上有淡淡的香味,燭火照耀下,雙眸更顯溫柔, 他爬上來, 挪近, 展臂把她箍到懷里。 “什么都別說,先讓我抱著睡一會兒?!焙美? 好倦,終于可以卸下心防,安睡片刻。 他蹭著她的肩窩, 尋個舒適的角度, 貼在她身上睡去。 柔兒不敢動,怕吵醒了他。他看上去太疲累, 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憔悴得令人心疼。 她擁著他, 抬手替他把袍子撥開, 拉起被子將他和自己一并蓋住。 趙晉低笑了一聲,手挪到柔軟的地方, “胖了點兒……挺好?!?/br> 柔兒嘆了聲, 一肚子話想問,卻是什么都問不了。 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她擁著他,聽著他綿長的呼吸聲, 自己也覺得倦了。 不知不覺兩人都睡著了。 再醒來時, 已是次日辰時。 外頭窸窸窣窣,是侍婢的走動聲。 清早的上房總是忙碌的, 掃灑庭院, 收拾房間, 布置菜肴,服侍梳洗,還要撤換被褥,給爐子換上新炭。 夫妻倆已經醒了有一會兒,誰也沒起來,都賴在帳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有人和太子提議,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除去睿王和郕王,就不怕有人覬覦他的皇位。于是他就動了手。睿王這么一來就變得被動,原本自己想用這招栽贓給對方,卻被對方搶占先機,原本要用來殺人的刀反倒救了他的命,為賢名著想,自是不能再對晉陽義軍動手,被迫招安,還得善待這些‘救命恩人’,……我隨他去會郕王,太子一動手,睿王郕王就同仇敵愾擰成了一股繩,告狀的折子已經飛回京,這倆人老謀深算,不給太子吃癟誓不罷休,……你聽我說書是不是說得不賴?要是在茶樓干這營生,多半也餓不死?!?/br> 趙晉見她臉色越發(fā)不好,不敢在說下去,抬手掐著她的臉,安撫道:“瞧瞧你,跟你說故事呢,你還當真了?我是什么人呀?浙州城有名一紈绔,最在行就是喝酒玩女人,睿王也是這號人物,這些日子我?guī)е麖慕蠼瓥|玩到襟江西,這小子樂呵的,都不想回去了。就是可憐我的心肝兒,獨自在家守著空房,來,跟爺說說,可是想爺想得很了?” 他順勢抱住她,捏住下巴湊上來吻她的唇。 柔兒眼淚未干,抬手捂住他的嘴,“您沒一句實在話,遇著兇險的事,也不與我講?!?/br> 趙晉笑道:“真沒有,我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哪兒就那么危險了?再說了,你相公是那么正氣的人么?真遇到這種事兒,我早第一個跪下求睿王饒命了,我還敢給他挖坑?好了,別哭了,大早上的,叫人火大?!?/br> 他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珠,揭開被子下了床,“待會兒閨女要來了,我去把給她備的生辰禮拿過來。” 柔兒望著他背影走遠,鼻子一陣發(fā)酸。 他瘦了好多。 他走了一個來月,要不是遇見很難的事,他怎么會瘦得這么厲害。身上還有一些小擦傷,好好的喝酒玩樂,怎么可能傷到? 金鳳帶著人魚貫而入,捧著帕子立在床前等候柔兒起床梳洗。柔兒不想給人瞧見自己落淚,別過頭把眼淚擦干,強擠出一絲笑,“安安起了么?” 金鳳笑道:“起了,正在穿衣裳呢,聽說爺回來了,很是高興,一會兒就過來了?!?/br> 正說話間,乳母領著安安走了進來。父女倆在稍間照面,小團子笑著撲進父親懷里,被趙晉抱起來拋了兩拋,“閨女,又胖了?” 孩子咯咯笑個不停。趙晉算不得什么好人,可當真稱得上是個好父親。 他在安安面前永遠和藹可親,永遠慈眉善目,永遠柔聲細語。 柔兒扶著肚子坐在炕上,瞧這對面笑鬧成一團的父女倆,不知為何,她心里有點吃味。 ——他們是不是忘了她還在這里呢? 似是聽見了她的心聲,趙晉把孩子抱著朝她走過來,問道:“怎么廊下有只貓?” 柔兒笑了笑,“長壽給安安抱來的,安安很喜歡,每天都要親手給它喂吃的?!?/br> 趙晉聽說是長壽抱的,不由蹙了蹙眉,但知道安安喜歡,便沒有再說什么。 飯菜擺上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用了。午后安安去歇午覺,趙晉牽著柔兒的手去屋外漫步。 趙晉極少在后園行走,要么就和柔兒膩在屋子里,要么就在前院處置各種事。 他小心翼翼的扶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時停下來,擁住她密密的親吻。 柔兒很順從,她踮起腳,把自己的重量交托在他身上。他很想念她,她也一樣。親吻得纏綿,難舍難分。 沒帶侍婢,就為了這么片刻私底下的溫存。 他牢牢扣住她,低眉望著她的容顏。當年初見,他沒想過會娶她為妻。那時瞧不上的臉,如今百看不厭。 細瞧之下,就能從眼角眉梢發(fā)覺別人不知道的隱秘風情。 她在他的滋養(yǎng)下,在歲月靜好寵辱不驚的日子里,越發(fā)舒展了五官和身段,像一塊璞玉,經由細細打磨出落成令人愛不釋手的珍寶。 “孩子有沒有鬧你,覺著怎樣?”他撫著她的肚子,愛憐地問道。 柔兒搖頭,與他一并坐在美人靠上?!皼]什么感覺,我倒是為此更擔心些……”她身體不好,這胎來的不是時候,一開始腰酸背疼容易頭暈,都是胎相不好的額征兆。雖有湯藥膳食溫補,可她是個虛不受補的身子,常常為此憂心。這胎懷的格外膽戰(zhàn)心驚。 趙晉有些歉疚,握著她的手道:“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有的這么快。原還想等她養(yǎng)養(yǎng)身體才要第二個孩子。 “不過你不必太擔心,從今天起,我會好好守著你,哪兒也不去?!?/br> 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柔兒擔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各地災民起義,勢頭亂,匪盜也開始橫行。 浙州官府勉強還能穩(wěn)住局面,派官兵在各巷口把守,嚴加管制出入城的人員。 可清溪城防就穩(wěn)不住了,已經有數(shù)家店鋪遭匪盜洗劫。官府派兵鎮(zhèn)壓,支應艱難。 生意無法再做,陳興一家關門結業(yè),準備回鄉(xiāng)避禍。 臨行前,給趙宅送了消息,福喜奉命前來,接幾人前去趙家議事。 街口佇立著全副武裝的官兵,每看見一個行人,就上前盤問搜查,防止匪盜或是亂黨混入城中。許是趙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