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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章 彥哥兒要離開浙州外出求學一事定了下來。 趙晉打點好各方關系為兒子鋪路, 臨行前各家自發(fā)輪流設宴為他踐行。 彥哥兒挑了幾個關系親近的通好之家去赴宴。 上回因姜徊擅闖趙府一事,陸氏兄弟在趙晉面前很是抬不起頭來,彥哥兒也知父親得罪了官家沒好處, 為緩和關系, 專程出席了陸嵩為他擺的踐行宴。 陸雪寧與郭忻定了親事, 陸家公子設宴, 他自然在座。因著陸雪寧幾次欺辱安安,彥哥兒已冷了郭忻許久, 如今他要遠行,總不好留下個爛攤子給自家jiejie,彼此在宴上碰了杯, 也就一笑泯恩仇, 往事就此都揭過了。 可女孩們那席卻是波濤洶涌,推杯換盞間多少言語機鋒, 多少眼色往來,不過好在都還肯給主人家薄面,沒有鬧到明面上去。安安不愿因陸雪寧等人多耽時間, 今日赴宴不過礙于自家弟弟情面不好不至,此刻客氣了半晌,寒暄話說了一堆, 便借口飲多了酒怕醉后失態(tài)先告辭了。 扶著水兒的手走出垂花門,她方松了口氣。送客的婆子半途被人叫走, 只余她主仆二人在門前等自家車轎來接。 不成想,便等到了個不應該出現(xiàn)在此的人。 “真巧, 竟在這里遇見趙姑娘, 上回一別, 也有十來日了吧?” 側旁夾道上走來個身穿淡鵝卵青色袍服的青年公子, 笑容可掬,自有光華,緩步行來,立定在五步之遙處,微微頷首,向安安致意。 安安暗地里翻了個大白眼,含笑回了半禮,客氣道:“真巧,霍公子?!?/br> 不用問,為何送客的婆子會突然被人喊走,定是這人搞的鬼了。上回在雪月樓私下里約她說話就已經讓她對他印象很差了,這回更設下這么個局,他只差臉上明寫著“我是登徒子”幾個大字。 奇怪的是,頭兩回見他也沒覺得他人品這般差???怎想到這人相貌堂堂身份不凡,內里竟是個這么不堪探究的草包? 霍騫瞥了眼水兒,含笑道:“我有幾句話想和趙姑娘一敘,不只可否……” “不可?!卑舶泊驍嗨?,挽著水兒的手,笑道,“小女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公子請自便吧。” 說罷,安安挽著水兒就朝前走。車轎不至,定然是被這廝算計了去,還傻等什么呢? 霍騫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堵得胸口發(fā)悶,他轉過頭,望著姑娘快步離去的背影,緩了緩,跟上一步,在后一字一句地道:“不知姑娘對浙州大牢里關著的那位……可是關心?” 安安心下一頓,難道是…… 可是,跟她有何干系?他難道以為,她會對仇人之子有什么憐憫之心? 她腳步不停,也未答話,挽著水兒很快消失在霍騫視線內。 侍人從陰影里走出來,低勸道:“世子,這姑娘不識抬舉,依小人看,不若罷了。世子身份尊貴,又豈是這等鄉(xiāng)野女子襯得上的?若覺席涼枕冷,屬下自會為世子尋覓最絕色的……” “滾下去?!被趄q沒叫他說完,輕斥一聲,拂袖負手去了。 前廳的踐行宴還在進行,霍騫從穿堂經過,被陸嵩瞥見,揚聲喚住他把他拉到席上給大家介紹,“來來來,大伙兒都見見,這位是我大伯母娘家表侄兒,霍騫霍少爺,家在京城,他爹可是京城的大官兒,比我爹職銜高三級,是正正經經的世家大少。” 他指著彥哥兒道:“這是趙大官人府上的大公子趙彥,這是郭府的郭忻郭大少、郭愉郭二少,這是顧家三少顧期和他兄弟顧明,這是蔡二哥,這是尹公子……”一一介紹畢,方解釋今日大家聚在這里的原因,“再有幾日趙大少就要啟程去往京都白馬書院求學,難得見一回,今兒特設宴為他踐行,霍少既撞上了,給個薄面飲兩盞,大伙兒一塊兒樂呵樂呵?!?/br> 霍騫點點頭,道:“趙府前些日子擺宴我曾出席,與趙公子見過的。趙公子,霍某敬您,愿您一路平安順遂,等霍某回京,去找您一塊兒吃酒,可好?” 陸嵩笑道:“對對對,彥哥兒,你好好跟霍兄聊聊,他正是從京都來的,往后獨個兒在書院若是有什么難處,嘿嘿,能相互幫襯幫襯不是?” 彥哥兒和霍騫碰了杯,霍騫打量彥哥兒,年紀太輕,面上稚嫩未退,身量高挑,舉止合度,挑不出什么錯處來。他不由又想到趙姑娘,沒想到趙晉這么個商賈,竟養(yǎng)下了這么出色的兩個孩子。 一杯剛盡,便擁上幾人要向霍騫敬酒。他酒量倒好,一圈喝下來,酒壺盡了,臉上一點兒醉態(tài)不見,含笑與眾人道:“今兒是為趙兄弟踐行,我便不多打攪了,免得掃了大家的興。” 推辭幾句,從席上出來,霍騫去了陸晨的書房。 陸晨正在一幅畫前見他來,笑著向他招手,“世子,您來瞧。” 霍騫的身份只陸晨三兄弟與陸大太太及趙晉知曉底線,陸嵩在席間所說他父親官銜比陸旻高三級并不準確。 他負手踱進里間,立在畫作旁掃了兩眼,“此畫在意不在形,寥寥數(shù)筆兼大片留白畫活了山水,觀之有波瀾壯闊之感,手法很是高明。久聞陸三爺大才,今日一見,果是名符其實?!?/br> 陸晨笑道:“世子謬贊了,我卻是不敢當?shù)?。此畫非我所作,乃是郭子勝郭二爺?shù)拇闻袼鳎m只是個閨中稚女,一手丹青已不輸某些沽名釣譽的儒士?!彼馕渡铋L地望著霍騫道,“浙州人杰地靈,出過多少文人雅士才女名姝,世子在此數(shù)月,覺著此地如何?” 問的浙州如何,要他答的卻是他對浙州人的看法。 霍騫前些日子已得過一回這樣的暗示,不過那回為他說的可不是什么郭家次女,而是浙州巨富趙晉的嫡長女。雖那些話藏在許許多多的溢美粉飾背后,他是何等聰明之人,豈會聽不出弦音?大抵也是從那日起,他才生出了想跟那趙小姐會一會的心思。 霍騫不動聲色,抿了口香茗,才徐徐笑道:“此次一行,是為償長輩的心愿,順勢散散心,本沒報什么希望,不料小住一月,竟生出許多不舍。陸家盛情款待,二世叔、三世叔和嬸娘們當我如自家子女般疼愛照拂,不瞞世叔,若是此刻要我走,我說什么都不肯的,舍不得浙州的美酒佳肴,更舍不得世叔嬸娘和家里的兄弟們?!?/br> 這話說的非??蜌?,給足了陸家臉面,陸晨心里一熱,站起身不好意思地道:“不敢當世子如此夸贊,世子愿臨寒舍,乃是寒舍的榮耀?!?/br> 兩人客氣了幾句,方重新步入正題,陸晨笑道:“不瞞世子,這郭家二爺是仰慕您許久了,浙州這些年稅賦收成在地方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浙州人愛做生意,也會做生意,不瞞您,單是郭家瓷窯生意,每年就能給浙州府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