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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們想道,對方又不曾見過幾個小姐,就是把別的姑娘嫁過去,死咬她就是四小姐,對方也不會知曉。等入了洞房夫妻恩愛起來,就是日后發(fā)覺娶的不是四小姐,多半也不會怪罪了。于是我母親——張家三小姐就被嫁了過去?!?/br> “你是不是覺得很荒謬,李代桃僵,這不是騙人么?可那些人沒覺得自己有錯,他們認(rèn)為自己是為她好,嫁了身份尊貴的丈夫,日后便是人人艷羨的將軍夫人,這該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哪有人會不愿意?可她是真心不愿嫁,她與娘家表兄青梅竹馬,兩家早就暗中說好,等表兄及冠就來求娶,可三小姐終究拗不過家里人,表兄再好,總不如風(fēng)頭正盛御前紅人。她就這樣嫁了過去,怕被丈夫發(fā)覺自己是假冒的,又怕完不成娘家交托的重任,好在,我爹那晚喝多了,他根本分不清面前的是誰。我娘和四小姐本就是姊妹,樣貌也相似,竟就這樣蒙混了過去??傻诙煨褋恚业痛蟀l(fā)雷霆?!?/br> “他發(fā)覺自己上當(dāng)了,心心念念想要求娶的女子被人調(diào)了包,他如何不氣?他把新娘子從床上拖下來,揪著她的頭發(fā)要帶她回娘家要說法。” “將軍府那么多的下人,那么多親眷,他們眼睜睜的在旁看著,看著我娘穿著寢衣,被男人揪著頭發(fā)拖出去,拖過花園,一直沖到垂花門前。我娘跪下來,苦苦哀求,說自己也是無可奈何,求他看在兩人已有夫妻之實,饒過她一回,饒過她娘家?!?/br> “可我爹在氣頭上,他怎么肯?他上陣殺敵,幾進(jìn)幾出擒拿敵首,被敵人射掉了左手兩指,就是為了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把他心愛的人娶進(jìn)門?!?/br> “我娘成了笑話,成了將軍府最大的笑話。人人都能欺負(fù)她,侮辱她,下人們也敢奚落她,沒人當(dāng)她是個人。我爹夜夜買醉,婚事已上呈御前,不能說換人就換人,哪怕告狀到皇帝那兒去,念著我外祖父當(dāng)年那點功績,多半也會勸他息事寧人將錯就錯。” “我娘在府中受盡白眼,她受不了,掛起白綾自盡。與此同時,我爹約了心上人在苦苦地訴說衷腸。我娘被救回來了,郎中來把脈,發(fā)現(xiàn)她已有身孕,我祖母開始勸我爹,要他認(rèn)命,要他看在我娘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不要再去計較……” “頭半年,他態(tài)度真的變了,甚至有時還會在我娘房里留宿。我娘以為他的氣消了,小心翼翼地服侍他,討好他,生怕他再遷怒了娘家。我娘懷孕的第九個月,有一天我爹端著碗藥進(jìn)來?!?/br> “我娘本就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直覺那藥不妥,她退后,再退后。我爹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持劍,說:‘你要不喝了藥,把孩子催生下來,要不我一劍剖了你肚子把孩子取出來,你自己選?!?dāng)時屋里還有許多服侍的人,連他們也嚇得腿都軟了。我娘逃不脫,被他逼到墻角,她在那一刻才知道,原來他這些日子的好,只是在等待她肚子里的那個胎兒長成。如今胎兒長成了,她便再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了?!?/br> “她張口呼救,她大聲的喊來人救命啊。外祖家雖然早已大不如前,跟將軍府沒法比,可他們家的女兒,也不是任人能隨便戕害的。可我爹他敢,他不僅敢,他還就這么做了。” 安安聽到這里,聯(lián)想到那個場景,想到那個絕望的女人,她整個人不受控地輕輕打著顫,她甚至不敢去聽后來的情節(jié)…… 霍騫講述的過程中,一直用一種平靜的、淡然的、置身事外般的情緒,在緩慢的講述著他父母的從前。 “我娘受夠了。代妹出嫁非她所愿,外祖母苦苦哀求要她嫁,父親兄長都來求她,不嫁,她就是娘家的罪人??杉蘖?,她又變成了這樣一個悲劇和笑話。她早就想過死的,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才茍活至今,她面對著殘暴的丈夫和他手里那碗催胎的藥,一咬牙,捧過藥碗仰頭飲盡。” “當(dāng)晚,她在絕望的痛楚中產(chǎn)下了我,臍帶剪短后,她藏起那把剪子,趁人不備,用剪刀劃斷了自己的喉嚨……” “她死了。在我出生這天,她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也結(jié)束了烈性催產(chǎn)藥帶給她的疼。結(jié)束了這個錯誤的婚姻,也結(jié)束了我爹的恨。我還沒滿月,我爹就續(xù)弦,終于娶到了他心愛的人?!?/br> “可惜……”霍騫搖搖頭,苦笑道,“可惜那女人肚子不爭氣,十年,我長到十歲,她都沒有生下過一兒半女。祖母著急不已,請了上諭,把我立為世子,直到三年前,我十六歲這年,那女人終于求來神藥,有了我弟弟……” 他轉(zhuǎn)過頭來,用那雙淬滿痛的眸子看向安安,“所以,你明白為什么她要動手殺我了么?” 他笑著,一字一頓地道:“她要我死,給她的兒子讓路啊。” 他笑起來,那笑容蘊著數(shù)不清的怨和痛。 安安沒有品嘗過與他一樣的苦,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地方,她爹她娘都疼愛她,即便后來有了兩個弟弟,這份疼愛也從來沒有稍減半點。 她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這個看起來如此陽光清澈的年輕男子,原來受過這么多的傷,嘗過這么多的苦么。 他笑著,好像笑得太厲害,連連咳嗽起來。 安安垂下眼,看到自己裙擺上染紅了一片。她駭然望著他,他嘴唇鮮紅,好多的血從口腔中涌出來。 她急切地道:“你怎么了?你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為什么會? 霍騫使勁調(diào)整著呼吸,怕嚇著了眼前的姑娘,他抬手抹掉唇邊的血跡,兩眼直直地望著她說,“箭尖上有毒?!?/br> 安安著急地想站起身,站不起,她揪住他的袖子嚷道,“讓我看看,你怎么不早說?我?guī)湍悖以撛趺磶湍??你告訴我,你有辦法的是不是?你一定知道該怎么辦,對嗎?” 驀地,他溫?zé)岬氖终聘蚕聛恚圩∷氖直场?/br> 他貪戀地摸索著她光滑細(xì)膩的皮膚。低低地夢囈般地說道:“趙姑娘,別急,別急。你知道為什么我會設(shè)計你?” 他靠近些,那么近,連他的呼吸都能讓她深切地感知到。 “我喜歡你?!?/br> “喜歡你,雖然是見色起意那么的膚淺,雖然是男人本能的貪婪,可我……我好像真的沒法忘了你?!?/br> “為你擋下這箭,為你而死,我不覺得可惜?!?/br> “如果今日便是我的死期,我只有一個遺憾,我還沒、還沒好好的吻過你……我想把你摟在懷中,用我最后一絲氣力……虔誠地吻你……” 安安不知為什么自己會流淚。 明明不是她的錯。 她是被他連累,才會險些中箭,他救了她,是贖罪,是應(yīng)當(dāng)? 她不欠他,她沒有欠他什么??墒恰墒撬娴臅烂矗?/br> 他真的就要在她眼前死去么? 他這一生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