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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腳尖墊了起來,仿佛能夠感受到海水的浮力,托著她往更遠的地方游去。忽然,一陣長鳴劃開翻涌的浪濤和聚散的銀魚,穿透了她的耳膜。她抬頭一看,卻見一條遮天蔽日的巨鯨游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向她噴吐腥氣,又將她猛力吸入那深不見底的咽喉。她發(fā)出絕望的吶喊,身體也被狂涌的海水沖刷著向前,就在失重感徹底襲來前,一陣鈴音打破了這些畫面,將她喚回現(xiàn)實。她轉(zhuǎn)頭四顧,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正躺在不遠處閃爍,而她本人已不知不覺走到天臺邊緣,腳尖懸空,腳跟輕墊,只需往前傾倒哪怕一寸,也會立刻掉下去。那深海,銀魚,浪濤,巨鯨,都是梵伽羅為她營造的幻境。他竟然盜用了她的能力,用軟言細語蠱惑她去赴死!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蘇楓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股涼風(fēng)由幾百米的高空吹來,撩起她的裙擺和亂發(fā),讓她狠狠打了一個寒顫。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梵伽羅口中所說的巨鯨,大約就是他那樣的人吧?無聲無息地盜走別人的能力,又無聲無息地惑人赴死,還以顏色,這個世界果然很可怕……第九十章梵伽羅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蘇楓溪依然失魂落魄地坐在天臺邊緣。她的內(nèi)心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恐懼,看著那浩瀚的夜空,就仿佛看見了一片深海,一只遮天蔽日的巨鯨懸浮在頭頂,張開血盆大口,吞噬著看得見的、看不見的一切。這才是站立在食物鏈頂端的生靈可以窺探到的景象,而她只迷惑了幾個男人,讓他們圍著她團團轉(zhuǎn),便以為整個世界都成了她的。蘇楓溪既苦澀又難堪,想自嘲一笑,嘴角卻掀不起來,梵伽羅那強大的意識化成焚風(fēng)吹傷了她的臉,讓她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一股意識而已,竟然差一點就拿走了她的全部!只差一點點……強烈的后怕席卷了蘇楓溪的內(nèi)心,她駭?shù)梦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竟已涕泗橫流,臟污得不成人樣。原來在極度的恐懼中,人類是真的沒有辦法感知自身和外界的情況,僵硬和凍結(jié)會侵占他們的身體乃至于思想。蘇楓溪越想越害怕,等手腳回暖,身體也抖得不是那么厲害了,才四肢并用地爬遠一些,免得掉下天臺。她其實很想離開,可她現(xiàn)在的狀況實在是太糟糕了,根本無法出現(xiàn)在人前。忽然,一陣鈴聲打破了夜色的瞑濛,也讓蘇楓溪心驚rou跳。她打著哆嗦爬到手機掉落的地方,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才手忙腳亂地接了電話:“張陽,我剛才差點被殺死!我要見父親,我要變強!我不想被巨鯨吞掉你明白嗎?”那頭急促地說著什么,她一邊聽一邊點頭回答:“是梵伽羅,對,你們以前讓我接近過他,調(diào)查過他。是的,沒錯,那時候他的確是普通人,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真的。他盜走了我的能力,在他的蠱惑下,我差點從四十八層高的大樓跳下去!要不是你預(yù)感到了危險,剛才及時給我打電話,我就死了!他還差點奪走我的玉佩!好,你幫我安排,我要盡快見到父親,我要變強,我要變成巨鯨!”那頭又說了什么,蘇楓溪害怕的神色才稍有緩解,哽咽道:“我明白了,好的,我會空出時間。你問巨鯨?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不親眼看見那樣的景象,你永遠無法理解?!?/br>掛斷電話后,蘇楓溪靠著墻壁坐了很久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踉蹌著離開天臺。---與此同時,梵伽羅買了幾瓶礦泉水,把許藝洋帶進洗手間漱口,又把自己手背上縱橫交錯的傷口沖了沖。“以后別亂咬人,臟。”他用濕紙巾擦掉孩子嘴角的黑血,緊皺的眉頭和抿直的唇瓣可以窺見他的忍耐。蘇楓溪的血液早已**,味道實在是難聞。許藝洋咕嚕咕嚕地滾著口腔里的水,又噗地一聲吐進馬桶,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當(dāng)大哥哥溫柔地幫他擦拭嘴角時,他會微微瞇起眼,悄悄勾起唇,仿佛一只偷了油的老鼠。“行了,走吧,帶你去兜風(fēng)。夜里的景色很漂亮呢?!卑褞灼克际?,梵伽羅才終于放過許藝洋小朋友。兩人剛駛上環(huán)城路,梵伽羅就感知到了什么,語氣略顯凝重:“你母親好像出事了,我們?nèi)タ匆豢?。?/br>翻著肚皮癱坐在椅子上的許藝洋立刻爬起來,目露緊張。流線型的跑車在路邊的公共停車場停穩(wěn),一大一小下了車,手牽著手走向許父的公司,尚未靠近就見一群人站在樓前的空地上,對著頂層指指點點。警察拉了一根黃線,把看熱鬧的人隔絕在一定范圍之外,然后開始布置氣墊。有好事者想往樓里闖,卻被執(zhí)勤的警察和公司保安攔住,很明顯,這里有人要跳樓自殺。“是你母親?!辫筚ち_抬頭看向那個掙扎在天臺邊緣的黑點。許藝洋立刻放開他的手,撒腿朝大樓跑去,還未靠近就被兩名警察抓?。骸靶∨笥?,這里不能亂跑,快離開。你家大人呢?”“讓他進去吧,想跳樓的那個人是他母親?!奔皶r趕到的梵伽羅向兩名警察做出解釋。“什么?那是他mama?他叫什么名字,我問問看。”“他叫許藝洋,他mama叫陳惠,他爸爸叫許含光?!辫筚ち_簡短地介紹。警察立刻打電話詢問位于天臺的同事,談判專家早已把自殺者的情況都調(diào)查清楚,連忙讓他們把人放進來,一道熟悉的女聲貫穿話筒:“是洋洋嗎?我是廖芳阿姨,你快上來勸勸你mama!”許藝洋直勾勾地盯著天臺,慘白的臉越發(fā)凝了一層霜。梵伽羅抱起他,大步走進公司,坐電梯上了頂層,又走樓梯上了天臺。幾名警察分別站在不同的位置,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欄桿上的許母,許父則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氣急敗壞地喊道:“陳惠,你給我下來!你發(fā)什么瘋?”“我不下來,我早該死了!許含光,你也會不得好死,你背叛了我,你這個殺人犯!”許母聲色俱厲地指控,面容扭曲地痛哭。許父慌亂四顧,生怕警察懷疑自己。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腳把這個女人踹下去,如此,她就再也開不了口了。“你給我下套,想陷害我!你好狠??!”許母還在哭,根本不聽談判專家的話。所幸談判專家并未注意到她有關(guān)于“殺人犯”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