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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他相信過去和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天道在看著,佛祖在看著,世間諸靈也都在看著。誰對誰錯,孰正孰邪,他們心中自有答案。玄誠子仿佛也感受到了這種鋪天蓋地的窺視,這窺視與其說是一種錯覺,不如說是來自于他的良知和理智。他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劍尖垂向地面,前后左右挪移,不知該指向何處。他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柄象征著雷霆和公正的劍,最應(yīng)該指向的人,其實是自己。他滿以為作惡多端的孽徒,卻原來從那么幼小的時候就開始守護(hù)這個世界。他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玄誠子簡直不敢深想。長生和長真用敬畏的目光看向法陣中的人,雙膝一軟,竟然跪了下去。林念恩想到了那枚暗算梵伽羅的種子,內(nèi)心的羞愧頓時如巖漿一般沸騰。然而梵伽羅的故事還遠(yuǎn)遠(yuǎn)未曾結(jié)束。他一下一下摩挲著那塊昭示著死亡和不祥的玉佩,徐徐道“從六歲到十九歲,我每天都活在地獄里,也因此,這九重血煞噬魂陣對別的鬼魂來說或許是一種慘無人道的折磨,對我卻僅僅只是一場試煉。正是靠著它的煉化,我才不斷穩(wěn)固了魂體,避免了被這塊陰玉吞噬的命運,也終于修成人形,重回這個世界。”“而我死后,宋恩慈卻和那位張公子私奔了,美其名曰護(hù)寶不利,愧對師門,無顏相見。”說到這里,他似乎覺得這個借口非常有趣,便輕輕笑了幾聲。對宋恩慈的鬼話深信不疑的天水派眾人,一個個臉頰燒紅、頭顱低垂、羞愧難當(dāng)。即便是最鐵齒的知非道長也都不敢再狡辯一個字。說得越多,只會顯得他們越卑劣。玄誠子的劍尖猛地一顫,竟是差點壓抑不住信念坍塌所造成的疼痛和悲哀。“這塊陰玉只能吸食陰煞之氣,沒什么大用,那塊陽玉卻真真正正是個寶物,能實現(xiàn)擁有者的所有愿望。師父你猜,宋恩慈和那位張公子對著那塊陽玉許了什么愿?”玄誠子抿緊雙唇,一字不答。那些遲來的愧悔、羞慚、憤怒,正以極快的速度摧毀著他的道心。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噴出一口血來。站在他身后的那些玄門高手卻不約而同地設(shè)想了一個答案,還有人不自覺地喊了出來“永生,成神。”但凡踏上修行一途的人,都會把“壽與天齊”和“飛升成神”設(shè)立為終極目標(biāo),宋恩慈自然也不例外。梵伽羅輕笑起來,看著這些人的目光卻帶上了冷意,“是的,她和張公子許愿永生。得了永生,成神自然也就不遠(yuǎn)了?!?/br>玄門眾人齊齊低喘,眼里的貪婪已近乎瘋狂。梵伽羅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他們的表情,并且篤信――如果宋恩慈敢于站出來表明身份,她一定會被這些人扒皮拆骨,奪走寶物。裹成木乃伊的林念慈一動不動,就連胸膛的起伏也消失了,仿佛一個死人。原本小心翼翼地照看著她的天水派門徒,如今都遠(yuǎn)離了她。玄誠子依然站立在她身前,將她護(hù)住,曾堅定不移地指向梵伽羅的劍,如今卻垂向她躺著的地面,仿佛已經(jīng)倒戈。梵伽羅似笑非笑地瞥了林念慈一眼,繼續(xù)道“宋恩慈并不知道,永生不是成神的路,而是一個永遠(yuǎn)都擺脫不掉的詛咒,因為永生不等于青春永駐?!?/br>玄門眾人并未察覺到這句話的險惡之處,玄誠子的眸光卻開始劇烈閃爍。看見他的反應(yīng),梵伽羅輕快地問道“當(dāng)你的生命一直延續(xù),而你的身體卻在不斷衰老,你會變成什么模樣?”這個問題引動了所有人的想象,也令玄誠子冷硬如霜的臉龐顯現(xiàn)出一瞬間的扭曲。梵伽羅搖頭輕笑“你的生命永存,可你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了,于是你橫跨于陰陽之間,變成了一具行尸走rou。你想死死不了,想好好地活,卻又沒有辦法。你的身體瘦得如同骨架;你的內(nèi)臟爛得如同腐水;你張開口,吐出的是尸體獨有的惡臭;照鏡子,看見的是一張形同鬼怪的臉龐。你的余生便是地獄?!?/br>玄門眾人不由自主地后退,露出駭然的神色,目中的貪婪也被驚惶取代。玄誠子的眼眸則浮出一層淚光,也不知是因為怒其不爭還是哀其不幸。梵伽羅平靜道“是的,宋恩慈想象中的美滿生活,不過幾十年光陰就已成空。她獲得了陽玉的力量,衰老的速度緩慢,但是那位張公子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活變成了一具行尸?!?/br>“曾經(jīng)的滿腔愛意,在這張丑陋如鬼的臉龐下,能維持多久?于是她離開了,并且迫切地尋找成神的辦法,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成神,就會變成像僵尸那般的怪物?!?/br>“成神之路無外乎兩條,一則收集信仰和香火;二則廣施善舉,積累功德。有了那塊能活死人rou白骨的陽玉,宋恩慈想也不想地選擇了這兩條路,卻不知道,那塊陽玉還隱藏著一個極為可怕的秘密。”梵伽羅抬頭看向玄誠子,嗓音變得冷肅“師父,說了那么多,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天水派流傳下來的鐵律,沒有一條是可以違背的。第一條,靈子永遠(yuǎn)不得動用玉佩的力量;第二條,唯有歷代的最強(qiáng)靈子才配守護(hù)玉佩。第一條因何制定,想必你已經(jīng)明白,那么第二條呢?”玄誠子腮側(cè)的肌rou微微抽動,竟是咬緊了牙關(guān)不敢答話。如今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掌門做得有多失敗。那些鐵律,必定是無數(shù)先祖吃夠了血的教訓(xùn)才流傳下來的,而他卻能因為個人的喜好,說改就改。梵伽羅垂眸看向掌心的玉佩,緩緩答道“因為靈力越強(qiáng)的靈子,從這塊玉佩里感應(yīng)到的訊息也就越多。意志力足夠堅韌不拔的他們,才是最適合守護(hù)這塊玉佩的人?!?/br>“但宋恩慈靈力微末,只能聽見一點誘惑的聲音,感受到一些冷熱交迫,又怎么會明白它的可怕之處?師父,你必須承認(rèn),我是天水派有史以來最強(qiáng)的一任靈子,所以在第一次觸摸這塊玉佩的一瞬間,我就已經(jīng)探知到了它的全部隱秘?!?/br>“它絕非什么至寶,而是誕生于混沌的妖魔留在人間的種子。宋恩慈只是它的傀儡,在行善的同時,灑下了更多罪孽。她的悲劇也因此而始……”第二百八十章梵伽羅說到這里便打住話頭,沒再繼續(xù)。他看向依然躺在地上的林念慈,嗓音徐徐,透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