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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滔滔不絕的話,只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剩下的都沒能出口。她太高興了,以致也把那些藏在肚子里整月的要緊事都忘到了腦后,只一門心思瞧著檀道一,看他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她驀地紅了臉,頭昏腦漲地投進他懷里,喃喃道:“我好喜歡你啊?!彼膼垡馓嗔?,小小一顆心盛不下,一股腦地抒發(fā)給檀道一,“我愛你,最愛你,只愛你一個?!?/br> 這樣熱烈大膽的字眼,連檀道一都被鎮(zhèn)住了。他臉上一熱,高興有,慌亂也有,茫然之下,拉起她的手貼在胸前,輕聲道:“我也是?!鄙掳褖舳俭@散了似的。 阿那瑰抱怨道:“你不好,元日郎主都沒怎么笑,我還留了黃米糕給你,不能吃了,都放壞了?!?/br> 檀道一聽著她的甜言蜜語,人都飄飄然了,“我現(xiàn)在都好了?!?/br> 阿那瑰扯開他的衣領,膽戰(zhàn)心驚地瞧著他肩頭的劍傷,“這里有一道疤,”她還要往里探,“胸前也有,背上也有,”她一驚一乍地嚷嚷,“到處都是。” 換了別人這樣揭他的短,檀道一必定要大發(fā)脾氣,換成阿那瑰,他倒感受到了別樣的情意,心頭一熱,連衫子都脫了下來,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阿那瑰捂著眼睛,又要怕,又忍不住要看,手指輕輕碰了碰他肩頭最長的一道疤,“什么時候才能好啊?” 檀道一驟然翻身,把她撲倒在床上,臉倒不紅了,他直直看進她眼里,不容置疑道:“蠕蠕,你跟我吧。” 阿那瑰手指還在他胸前劃來劃去,她輕輕地“哦”一聲,就沒了下文。 “你不是愛我嗎?”檀道一逼問她,“你愛我都是假的?” “道一哥哥,我是愛你呀……”阿那瑰嬌嗲嗲的,拖著長長的聲調(diào),心里為難極了,她想做妃嬪,做皇后,享受萬眾矚目的尊榮,可也舍不得她的螳螂,這樣一張好看的臉,薄薄的皮膚下肌rou微微起伏,胸膛光滑又guntang。連他生氣,輕視她的樣子,她都喜歡。 她太貪心了,兩樣都想要。 想得出了神,阿那瑰皓齒咬住了嘴唇,眉間蹙得尖尖的,從來沒有這樣為難過。 她的猶豫檀道一看在眼里,情熱的心仿佛墮入冰雪,他眉頭一擰,放開阿那瑰去拿衣裳,阿那瑰急了,雙臂慌忙摟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柔若無骨的身體貼上去,親昵地說:“你別走嘛?!?/br> 檀道一冷淡地看著她,“你把我當什么?” 就這個表情。阿那瑰心里撲通撲通跳,她覺得自己大概有毛病,他越發(fā)脾氣,她越著迷。毫不知羞地擠進他懷里,坐在他腿上,阿那瑰討好地捧著他的臉,“好哥哥,我愛你呀。” “假的。” “真的。”阿那瑰急得說:“真的真的真的。” 檀道一冷笑,“你愛我,卻總想嫁給太子。”話一出口,他想起來,太子已經(jīng)變成了皇帝,頓時臉色更難看了。 阿那瑰心虛了,眼睛眨得飛快,手卻不肯松,她心里一番天人交戰(zhàn),最后低著頭嘟囔道:“郎主不答應……” “他管不著我?!碧吹酪话朦c猶豫也沒有,“我自己說了算?!?/br> 阿那瑰癡癡地看著他,鬼使神差地,說了聲“好?!?/br> 檀道一喜出望外,差點要大叫一聲跳起來。阿那瑰一個不穩(wěn),險些栽倒,忙抱緊了檀道一。她一高興起來,沒有半分矜持,兩腿一分,騎坐在檀道一腿上,又要求看一看他腿上有沒有傷,屁股是不是像阿好說的那樣翹,檀道一心愿達成,反倒慎重了,按住瘋瘋癲癲的阿那瑰,很珍重地在她眉心親了一親,“你可要說話算話?!?/br> 之后檀道一整天地在華濃別院盤桓,原來還背著檀濟,現(xiàn)在索性光明正大地來來去去。養(yǎng)傷之余,只偶爾懶洋洋翻幾頁書,下一會棋。檀濟忍不住敲打幾句,他嘴上應得好好的,半點不耽誤和阿那瑰卿卿我我。 那把劍是徹底收起來了。 好在不出去闖禍了。檀濟琢磨著,心里真是矛盾極了——別家孩子,長大都規(guī)矩了,檀道一正相反,幼時聰慧得無人能及,越大越離經(jīng)叛道,一意孤行了。 這么拖著,眼見檀道一的傷養(yǎng)好了。少年人精力旺盛,沒幾天就活蹦亂跳的,檀濟放下心來,不肯再放任他懈怠下去,見檀道一又要去找阿那瑰,他一把將人抓住了,板著臉道:“明天去太常寺府署應卯了!“ 檀道一微怔,“知道了。” “太常寺最近在為袁夫人治喪……你凡事當心些,少說話,”檀濟放開他,憂心忡忡看向?qū)m城方向,“元翼在鐘離,氣勢洶洶,這可是多事之秋啊?!?/br> 第22章 、愿同塵與灰(二) 有司到御前奏謚, 皇帝一臉陰鷙地聽著。 袁夫人的遺言, 成了建康街頭巷尾密議的話題。為袁夫人擬謚號,是動輒要掉腦袋的勾當,底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幾個謚號呈了上去。 皇帝猛地一揮, 案頭一摞奏議雪片般落地。 他心里有氣?;_大捷,他受命御極,還沒來得及慶賀,就得知元翼挾功恃勇,以追究先帝和袁夫人死因為由, 率大軍逼近了建康,消息簡直靈通至極。 王孚派重兵封禁京城, 完全是在白費功夫! 皇帝才發(fā)了一大通脾氣,把王孚父子罵得狗血淋頭, 這會聽到袁夫人這個名字,額角就突突地跳了起來。 “擬什么謚號?”皇帝冷道, “她區(qū)區(qū)一個夫人, 也配追謚?” “陛下, 夫人追封皇后, 是本朝慣例……” “不許追封!”皇帝一臉厭惡,“給她夫人降為嬪,以嬪禮安葬?!?/br> “陛下息怒?!毖w走上殿來,他近來青云直上,才被授了羽林郎將,穿著戎服, 舉手投足間盡顯颯爽。把奏議拾起來撣了撣,他說:“陛下由太子繼位登基,有諸位顧命大臣擁護,名正言順,元翼雖然略有戰(zhàn)功,但各州刺史沒有一個追隨的,他想作亂,也是有心無力?!?/br> 皇帝煩躁地擺擺手,“這個我當然知道。但北境敵軍虎視眈眈,他卻為了一個女人大張旗鼓退兵回鐘離,我怕他要壞了大事?!?/br> “不過攻占了滑臺,就這樣居功自傲,要是破了洛陽,陛下又打算怎么賞他?” 皇帝陰惻惻看他一眼,聽出了薛紈言外之意,“他有這個本事嗎?” “當初放他去豫州,已經(jīng)是失策了。陛下怎么不趁這個機會,傳召他回京,北伐換將?” 皇帝道:“我倒是想,他能乖乖進京嗎?除非他不要命?!?/br> “他不是大孝子么?”薛紈眉毛一掀,“他想借袁夫人之事發(fā)難,陛下更該加恩,追封袁氏為皇后,以免落人口實。袁夫人治喪那日,于情于理,他都該進京了,到時候陛下再想法把他軟禁在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