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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個徹底。 她臉頰驀地?zé)似饋?,晶瑩剔透的肌膚沁了桃花般的色澤,唇瓣殷紅,眸里水波蕩漾,應(yīng)該羞慚地垂下螓首的——她偏不服輸,反而將頭高高地?fù)P了起來,毫無顧忌地盯著道一。 皇帝被人攪了好事,正憋著火,遇到來覲見的道一,登時發(fā)作了。他冷笑一聲,“朕還沒有宣你,你擅闖禁地,該當(dāng)何罪?” “陛下恕罪,”道一撩起衣擺,跪地叩首,“是皇后稱陛下宣召,命小僧來的。” “陛下息怒,”阿松的緋碧裙拂動在絲履上,到了皇帝身側(cè),她垂眸望著跪地的道一,唇邊溢出一絲淺笑,“這可是妾的阿兄呀。” 皇帝一怔,他倒沒有意識到這個。對道一還不至于立即愛屋及烏,但臉色略微緩和了些,“恕你無罪,起來吧。” “謝陛下?!钡酪黄鹕恚诎⑺勺谱频哪抗獗埔曄?,他的眉目冷靜平和,沒有多看她一眼。 “朕正好要問你話?!被实坜D(zhuǎn)身,領(lǐng)頭走進(jìn)室內(nèi),道一在原地停了片刻,也跟了上來。 皇帝坐在榻沿,冷冷地審視著道一。榻上微見凌亂,似乎還有融融春意沒來得及完全消散。阿松悄無聲息地站在門邊,盯著兩人的動靜。 皇帝道:“御史奏稱,檀涓等人的宴席上,你彈奏南曲,聲稱北音不及南曲高雅,引得諸臣口角。階前絲竹雖嘈雜,不及南湖湖上聽……這話也是你說的?” 道一垂首,“是。” 皇帝笑了一聲,“朕傳召你進(jìn)京,是讓你來替太后講經(jīng)的,不是讓你來妄議朝政,禍亂朝綱的?!彼H有些驚訝地打量著泰然自如的道一,“你膽子大得很吶?” “陛下明鑒,小僧只談樂曲,一個字都不曾提及朝政之事。南音柔婉,北調(diào)雄渾,各擅勝場,即便小僧品評得有失公允,也只是一家之言罷了?!?/br> 皇帝笑道:“哦?只是品評樂曲,檀涓謝羨等人落淚,又是什么緣故?” 道一緩緩說道:“陛下,鳥近黃昏猶繞樹,何況是人?檀涓謝羨等人落淚,是為思鄉(xiāng),并非留戀元氏王朝。建康,千里滄江,翠峰如簇,青雀湖春煙霏霏,桃花園亂紅如雨,多少的風(fēng)流俊彥,驚才絕艷,盡入陛下彀中。北人有代馬之戀,南人為何不能有越鳥之思?建康難道不是陛下的王土?南人難道不是陛下的子民?陛下圣明,為主之道,一視而同仁,篤親而舉遠(yuǎn),還會怕將有離心,士無固志嗎?” 皇帝靜靜聽著,忽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果真是巧舌如簧。”他犀利的目光直視道一,“你繞了這個大彎子,歸根結(jié)底,還不是想蠱惑朕擢檀涓為豫州刺史?唔,檀涓是你叔父?” 道一搖頭,“小僧早了卻了塵緣?!?/br> “果真了卻塵緣了嗎?”皇帝挑眉,“說是一個字都不提及朝政,結(jié)果還是字字不離朝政,朕看你凡塵俗念重得很?!?/br> 道一立即道:“為憫眾生,惠施百姓,正是我佛慈悲心?!?/br> 皇帝笑道:“我對武安公是深為欽服的,只盼你除了唇舌利,氣節(jié)也能有他的一半吧?!睕]再為難道一,他在案邊輕輕拍了拍,沉吟著起身:“經(jīng)會散了,那些朝臣們是不是要尋朕了?”他走至門口,見阿松俏生生站著,面頰上凝著雪色,眼里波光璀璨,他想起檀濟(jì)和道一,對她不由多了幾分躊躇。 “你們兄妹先敘敘舊吧,”他莞爾,“讓那些御史們看見華濃夫人在這,朕的為主之道,又要被噴上口水了?!?/br> “是?!卑⑺捎哪抗饽曋实?,情意無限似的,柔荑還特地在皇帝的衣襟上輕輕撫了撫?;实垭x去后,她扭過身來,含笑的目光在道一身上盤旋片刻,然后蓮步輕移,到了他面前。 “喝點茶,道一哥哥,”她把皇帝還沒來得及用的清茶推到他面前,“嘴干了吧?” 道一撣了撣袈裟上的雪粒子,淡淡道:“多謝,我嘴不干。” “說了這么多,嘴怎么能不干?”阿松不依不饒,放下茶,也順勢倚著道一坐在他身側(cè),歪著螓首,她慢條斯理地理著鬢發(fā),“可惜嘴皮子磨破了,陛下也連個芝麻大的官都沒賞給你。你求求我呀,興許我在陛下那里替你討個官做?!?/br> 道一置之不理,奈何她那雙眸子如蛛絲似的,粘在身上就撣不掉。她舉手抬足間帶著若有還無的龍涎香,是自皇帝身上染來的。 “你能不能離我遠(yuǎn)點?”道一忍無可忍,冷道。 “干什么?你怕我?”阿松噗一聲笑了。 道一狹窄上翹的眼尾將她一瞥,是蔑視,也是厭惡,“你身上有股sao味?!?/br> 阿松氣炸了,抬手就給了他一記狠狠的耳光。那張清朗端正的白皙面孔上,頓時浮現(xiàn)出幾道通紅的掌印。 第47章 、雙飛西園草(七) 道一有生以來,從沒挨過別人一個指頭, 遑論被掌摑。 他懵了一瞬, 驀然自銳利的眼神中透出一陣寒光。 阿松丟下茶盅, 盛氣凌人地盯著他, 她既無畏懼,也無心虛,雙眸甚而因為他可能的暴怒而閃動著熠熠的光輝,“我早就該打你了, 在建康的時候,”這一掌太狠,掌心都在隱隱發(fā)麻,她很解氣,見道一僵坐, 她挑釁地挑起眉,“你是不是氣死了?你怎么不還手?你打我呀!” 道一轉(zhuǎn)過臉來,他皮膚白皙, 血紅的掌印顯眼極了。他臉上浮起一抹刻薄的笑,“你喜歡被男人打, 可我沒有打女人的嗜好。” 他沒有暴怒,阿松反而失望了, 她嗤笑一聲, “你不敢打我,你……” “我是個窩囊廢,”道一嘴角仍是冰冷的微笑, “不配做你的裙下之臣,也沒打算再碰你一根手指頭,你大可放心,不必這樣大呼小叫了?!?/br> 阿松一張櫻唇被咬得要滴血一般,她的腦海里嗡嗡的響,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她茫然地不知道要怎么報復(fù)回去——她揚(yáng)起手,想要再給他幾個耳光,可到底克制了自己,她“咦”一聲,喃喃自語,“我怎么能打你呢?要不是你,我怎么能有今天這樣的榮耀?”她前一刻還在為自己未知的命運(yùn)而倉皇,這一刻,卻仿佛已經(jīng)榮華等身,高不可攀了??羁钤诨实圩^的榻沿坐了,她輕慢地打量著他,“不是說,洛陽的女人丑得很,給你洗腳都不配嗎?可你今天的樣子,分明是急著要爬太后、皇后,還是哪位公主殿下的鳳榻呢?!?/br> “你腦子里除了爬床還有別的嗎?”道一冷道,“就算我要爬,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怎么沒關(guān)系?”阿松裝腔作勢,“你可是我的好哥哥呀?!?/br> “別叫我哥哥,”道一對這個稱呼很嫌惡,“華濃夫人的尊兄,我還擔(dān)不起這樣的榮耀。” “不是阿兄,那我怎么跟陛下說?”阿松尖翹的眼尾睨他,“說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