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了一看，小麗提著兩個大編織袋，背后還背著個大包。看這架勢，似乎全部家當都帶在身上了。

    走近了，十分忐忑地：“姐，你看我行不行？”

    “你被辭退了？”申姜看看她這大陣仗愕然。

    “也不是……就是……就是說我和同事相處不好。前幾天就不讓我干了?！毙←惼谄诎?。

    她在這城市里，不認識什么人，就算是有同鄉(xiāng)。可那些同鄉(xiāng)自己也很困難，不是住廠里的宿舍不方便，就是一對一對情侶，沒多的床能讓她睡。到是有一個男同鄉(xiāng)對她特別熱情，但住的地方是個單間，就一個床。

    前幾天她帶著水果來，就是想著，申姜這兒可能有地方，希望能在她這兒呆幾天。

    但一來就是事兒，沒時間開口。后來申姜住院出院，她又沒好意思說。

    自己才幫了人家，就開口說要住下。這不是有點那什么嗎？

    可今天，東西全被丟出來了。

    她本來不想讓申姜知道，感覺有點強迫別人幫自己似的?？蓶|西實在沒地方放。

    現(xiàn)在有點不好意思：“姐你這活，我能干。真的，我背得動。別看我這樣，力氣大著呢。以前我在家里，收麥子什么的，抗起來有人高，我著走兩座山都可以?！?/br>
    申姜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因為不用坐前臺上班，她沒穿申姜給的那些衣服。穿的是洗得發(fā)白的舊校服，胸前小字寫著XX鎮(zhèn)中學，可能是原來上初中發(fā)的吧。

    頓時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才多大？十幾歲而已?？陕犓f家里弟弟meimei多。前面有個jiejie，出來打工之后給家里寄了兩年錢，后來就沒再跟家里聯(lián)系。

    基本家里這些孩子，就她還大些，有點收入。

    “要是我不跟你聯(lián)系，你打算今天怎么辦？”

    小麗悶了一會兒，說：“就，找找同鄉(xiāng)吧。”

    “哪個同鄉(xiāng)？”

    小麗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說：“其實也沒什么，就，剛來那一會兒，同鄉(xiāng)說好幫忙的，又說突然不行了，那時候也沒地方住呀。在車站外面也對付過?，F(xiàn)在警察多，沒什么不安全的。沒事兒。姐?！碧ь^對她咧嘴笑得沒心沒肺的。

    “行了，我給你打個車，你先回我那兒去?！鄙杲呎f邊拿手機：“這段時間你就先在我那兒住，你也看到了，那么大又不是沒地方。就是有點嚇人。你也別著急，工作總能找到。我知道你家里總催你寄錢，要實在不行，我先借你一點?！?/br>
    “姐，你昏迷的時候，送到醫(yī)院，是我背上背下，才住上院的。我真的背得動?！?/br>
    小麗緊緊抿著嘴，見她不愿意，眼睛慢慢紅了：“之前阿姨走的時候，看我鞋子破了，還給我包了紅包，我拿得特別有愧，可我真的舍不得買，就默默收了。還有平常姐送我的東西，我全是白得來了，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

    “因為……我沒干什么大好事兒，就是姐不方便的時候，幫點小忙。這些東西，我拿得跟白蹭一樣。特別怕姐看不起我。”

    “我跟姐親近，不是為了占小便宜，是因為姐對我好，你是跳芭蕾的，我就是……就是個鄉(xiāng)下人，可姐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姐，我自己有手有腳的，不能一直白吃白住，白拿錢?！?/br>
    看她要哭，申姜連忙把收機收起來：“跳芭蕾怎么了，我沒看不起你就算是什么美德了？那我這不腿都沒了，你也沒看不起我呀。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怕你背不動逞強。山里夜路比較危險。”

    再就是感覺，自己仗著送了人家?guī)准f衣服，給了人家一點好吃的，就老使喚老實人似的。

    “我知道姐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自己心里不是滋味?！毙←悙灺曊f：“姐，這活，就當是找工作之前住在姐這兒的‘房錢’，姐要真不讓我干，我也不好在姐這兒住。你看行不行？”

    說著也不管申姜說什么，把自己的包啊編織袋啊，都拉到山腳下的草叢里藏起來，擼起袖子過來。

    沒想到她瘦伶伶真的是一把力氣，背著人站起來，腳都不帶晃一下的，穩(wěn)得不行，就像身上沒背東西似的。

    順便還把申姜的電鋸袋掛在胸前。

    為了讓申姜放心，大著步子向臺階上去，一路小跑好一段。氣息穩(wěn)得很。

    申姜松了口氣。原來真有力氣。

    但就在兩人走上臺階的瞬間，雖然山路上什么也沒有，可莫明地，申姜全身的汗毛都猛地豎了起來。

    而這山也發(fā)出嗡嗡的轟鳴。

    小麗猛地停下步子，腿也很合時宜地抖了起來：“姐。”但很爭氣沒打退堂鼓，只是用綿羊音問：“順~著~路~直~上~就~行~了~嗎？”

    “恩。這么走著吧，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鄙杲鹧b鎮(zhèn)定。低頭看了看時間。

    現(xiàn)在已經(jīng)距離上一次聯(lián)系到孟夜過去了五十五分鐘了。

    那什么……

    就……

    希望人沒事吧。

    小麗背著申姜往上走。

    寂靜的山路上，手里手機的燈，是唯一的光源，兩邊的樹木在路的上空形成天然的拱頂，這里除了小麗的腳步聲，什么聲音都沒有。就好像獨立于世界之外。

    又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沉睡，而她們闖入了這里。

    每一步下去，兩人心里都在發(fā)毛，有一種‘會不會驚醒什么’的驚懼。小麗連手機都不敢往別處照，怕萬一照過去真的照到什么。

    走了一段，小麗實在忍不住，小聲說：“姐，這山路是復古的風格嗎？”

    申姜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

    剛才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條路兩邊有石籠，樣式古樸，但看著有些年頭，不是新東西。

    石籠可能是用來照明的，起路燈的功效，但籠內(nèi)沒有裝燈。只有一個圓形的空盞。

    地面鋪的則是罕見的卵石。

    它們雖然只是石頭，但顆顆都很特別，光照下去，隱約可以看到花鳥魚蟲的紋路，質(zhì)地晶瑩，里面好像還有水，時不時突然晃動一下，這些石頭不知道是琥珀還是什么?？瓷先ナ终滟F。

    可見孟家還是比顏家豪橫一些。

    這些東西就隨便鋪在地上，也不怕人挖？

    兩個人走了半個小時，在山里除了時不時聽到有什么聲響，其它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姐。怎么辦？給他們打電話吧？”

    “不行。他們躲著呢。我看兩個人掙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時間不短了，就算人沒事，也去了半條命。那個姓孟的臉上還有傷呢，這種情況下要是手機響了，被發(fā)現(xiàn)肯定跑不掉?！?/br>
    “那怎么辦？”

    申姜想了想：“你隨時準備好，有什么不對就向山下狂奔。知道嗎？”

    小麗緊張地點頭：“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