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避绮葸B忙擺手辯解：“真的沒有傷人。我們是下仆，不會術(shù)法不會頌文！我們進(jìn)去，就站在角落里，什么也沒有做?！?/br>
    “胡說，要不是私藏法器，你們拿什么東西能打傷了聆獸？”

    “我們沒有打傷什么獸呀?！避绮菀呀?jīng)要嚇哭了。她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呀。

    小童子憤然扭頭看向申姜：“是不是你！”

    “我沒有打傷它?！笔蛆Z咬的。

    “不是你們是誰？？”

    “不知道。”申姜十分鎮(zhèn)定。

    小童子怒極：“還敢胡說，你們是哪個院子的？”

    申姜冷眼看他，反問：“我們進(jìn)去之時，你可沒有講過里面有什么，也沒有說過不能干什么。我們完全無知之下，就算奮然自保也是情有可緣。既然是這么容易受傷的東西，你怎么能半點也不告誡我們呢？現(xiàn)在卻來怪人？”

    小童斥道：“我怎么沒說？明明你們講去之前我講得清清楚楚，你們竟然還敢污蔑。我這就叫青衣監(jiān)管來處置?！?/br>
    茜草有些急了：“你真的沒有說！我們根本就沒聽你說過?！?/br>
    小童冷笑：“現(xiàn)在犯了錯，生怕受罰，自然一口咬定說沒有?！?/br>
    茜草都要哭了：“我看你就是自己忘記了，現(xiàn)在那什么聆獸受傷，你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疏忽。且又覺得，到這里來的路上只有我們?nèi)齻€，沒有人證。還不是由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有恃無恐?！?/br>
    小童面無表情：“你胡說什么？”

    申姜不緊不慢地說：“胡不胡說的?？傆袛嗾?。我記得有個頌言叫噬心咒，拍上就能知無不言，言無盡。你叫監(jiān)管來時，記得叫他把這個頌言符也帶來。到時候給你我兩個人都拍上了，我們一齊到大尊上面前分說?？纯吹降资钦l對誰錯?！?/br>
    “你瘋了？”小童子愕然。

    噬心咒可是大咒，一般都是用來對待窮兇極惡的犯人。施用過程十分痛苦就算了，用過之后還需要起碼半年才能完全恢復(fù)神智：“你們只是小傷了聆獸，打十個板子也就好。何必發(fā)這種瘋！”

    “我為甚要打這個十個板子？這十板子該誰挨就是誰。橫豎不應(yīng)該是我們。半年而已，能自證清白，我覺得很值得?！鄙杲磫枺骸熬褪遣恢滥愫牟缓牡闷?。覺得值不值得。又是不是問心有愧，敢不敢？”

    小童又怒又氣指著她，仿佛她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東西：“你大膽！”

    “我不大膽。我一沒有妄議尊長，二沒有知法犯法。只是想論一論是非曲直。這不正是牢山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嗎？怎么能叫大膽？”

    這邊正在爭執(zhí)，突然從殿內(nèi)快步出來一個著鵝黃衣衫的少年，遠(yuǎn)遠(yuǎn)看到小童子，皺眉問：“這里在吵什么？你叫什么來著？先前交待的事可了結(jié)了沒有？內(nèi)殿里面的人，已經(jīng)覲見完了大尊上要走了。他們的仆人也得要跟著下去的?！?/br>
    小童子立刻低眉順眼：“是。已查驗得差不多?！蓖耆珱]有面對仆役、青衣時的威風(fēng)。

    并且提也沒提申姜惹事。

    等鵝黃少年走得不見了，小童子才直起身，站了一會兒回，再回頭，已經(jīng)是表情惶惶要哭的樣子，換了個語氣哀求說：“我才來沒幾個月，絕不能犯錯，求你們幫幫我好了。方才是我不對，發(fā)現(xiàn)聆獸被傷，一時失了分寸想岔了才會那樣?，F(xiàn)在殿內(nèi)在催，聆獸又受驚不肯再動。我這里差事辦不完，要出大事的。”

    茜草身為下仆，對他倒是有些同情：“那要怎么幫你？”

    “你們認(rèn)下來就好了。”小童子抹眼淚：“十板子而已。”

    茜草顯然有些動搖，看了一眼申姜，見申姜不說話，又問那個小童子：“真的只要十板子嗎？”

    “自然是真的。我不會騙你們。”小童子見有希望，急切地說：“到時候你們受一杖，盡可試試，若后悔了，或覺得我說謊，只管將這件事喊破，我也沒有怨言。”又說：“但只要你們肯幫我，以后我會多照應(yīng)你們的。我知道，你們是夾河川李氏，不說家族已然落沒了，就算沒有落沒，在牢山也并不會因家族受到什么優(yōu)待。但只要無相居內(nèi)有人，下面的人對你們會客氣得多?！?/br>
    說著拉著茜草的胳膊：“jiejie，幫幫我把，我真的害怕。無相居規(guī)矩森嚴(yán)。要是落在我頭上，我就完了，不會再有前途了。”

    茜草被他求了猶猶豫豫。一個勁看申姜：“姜姜你看……？”

    申姜拂開那個小童子的手，表情平靜問：“這邊的事已經(jīng)完了嗎？不知道我們要在哪里等主家？”

    這就是不肯幫忙的意思。

    小童子連忙看向茜草。紅紅的眼睛，惶惶的表情。

    茜草心軟：“不如……就說是我……”跟申姜解釋：“就說是我一個人。只是十板而已，我在家里也常犯錯挨打?！庇中÷曉诙吅蜕杲止荆骸八f得也不錯。在無相居能討到人情，也有好處的?！?/br>
    小童子聽茜草這么說，如獲大赦。喜上眉梢。

    可申姜卻拉著茜草，轉(zhuǎn)身就向玉階的方向去。

    小童子急了，快走了幾步跟上：“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記恨我嗎？我已經(jīng)認(rèn)錯了，只是怕得厲害，才一念之差。你何必這樣小心眼？我是好不容易才到無相居來的。就因為惹了你一個不高興，你就要這樣害我嗎？”

    申姜差點笑了：“我害你什么？”腳下一步也不停。

    小童子見她不理，又去拉茜草：“你不肯幫我，也不許心善的人幫我？”

    茜草也不由得幫他說話：“姜姜……十板沒事的。以后九娘有什么事，他也會幫九娘?！彼傄婚T心思都是為主人家好。

    說著就想掙開。

    申姜把她抓得更緊。不分辨，也不理會。只管往玉階處去。

    直到兩人走過了木橋流水處，出現(xiàn)在等在原地的幾個青衣視線范圍，那小童才氣怒地停下，不再追來。

    茜草用力掙扎了幾下，沒能掙扎開，被申姜拉著邊走，還邊回望。

    等走到綏山身邊，申姜才把她松開。

    但那小童子也已經(jīng)返去，不見蹤影了。

    茜草有些生氣，悶悶地站著。一邊比兩人早出來的秋秋是孫苡的侍女，自然也站在綏山周圍。

    見到申姜和茜草也出來了，小聲問離自己近的茜草：“在那屋子可嚇?biāo)牢伊?，還好沒發(fā)生什么事，要不是那個小童子在進(jìn)門前跟我們說，我肯定得摸黑跟那東西打起來。茜草，你嚇到了沒有？”

    茜草不理她，悶聲不語，氣鼓鼓。

    秋秋茫然，做口型問申姜：“她怎么了？”

    這時，孫苡的另一個侍女拉她：“別跟她們說話。你不知道主家不喜歡李繁枝嗎？！小氣巴拉的，一個屏風(fēng)都舍不得。吵幾個時辰，還累得綏山君把自己的搬來，真是小家子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