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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的?”割麥子的人毫不在意,拿了個東西從屋里出來:“就這么過著唄。東西吃完了,就去別的夢魘看看,備點貨回來。我之前都是這個夢魘晃晃那個夢魘轉(zhuǎn)轉(zhuǎn),但夢魘消失就會被趕走,起碼現(xiàn)在穩(wěn)定有個家了。挺好的了?!?/br> 他興致還挺高,就像一個終于買了房的漂泊者。 “說正事吧。出魘一般來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從入魘的頌言倒推。也就是說,進(jìn)魘的頌言反著念就行了。但這種,幾乎很難做得到。頌言自有其序,要反念有及大的抗力。所以,真正的入魘除魘士,是很少的,要么是有一顆亡命之徒的心,要么是名門大家接活很謹(jǐn)慎的,價錢也很高。另一種是,解了夢魘,自然就能出去。但你呢,一,進(jìn)魘沒有用頌言,就算有,以你的資質(zhì)也不大可能念得出來。二,大魘無解。所以只能借助外力了。” 說著走到申姜面前,示意她跟自己來。 兩個人走到門外,站在城中街道上之后,割麥子的人突地對她一笑:“記得我們的契約?!闭f完,伸手就一掌向她額頭打過去。 申姜被一掌打了個正著,整個人向后倒去。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發(fā)現(xiàn)眼前的場景已經(jīng)變了。 不過眼前的光太強(qiáng)烈 ,她看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不在城中的路上,并不寒冷,感覺是蜷縮在哪里,并且身下有些顛簸。鼻端蔓延著很淡的清香,有些熟悉的味道。頭有點疼,全身說不出的疲倦。 隱約似乎有人在說話。 “呀,出來了?” “尊上,我把她移到別處去?!?/br> 有一個稍近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 但說了什么,她聽得模糊,又實在太過于困倦,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醒來,精神好些,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油光滑亮的皮毛。軟軟地墊在她身下。頭枕得略高一些,不像是枕頭,這里的枕頭是硬的,她枕的東西是軟的。 打著哈欠翻個身,看到的是一個下巴……下巴?……! 以及角度奇特的臉。 這平平無奇的面容,毫無疑問是鹿飲溪了,他正若有所思,注視著攆外出神。 似乎察覺自己腿上的異動,垂眸向下看來。 申姜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拒絕,連忙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著。 不然她可實在不知道,趴在人家腿上睡覺的人要怎么和腿的主人打招呼才不顯得尷尬。 從魘中被打出來,會出現(xiàn)在事主身邊? 不然她真的很難解釋 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跟一個成年幾千年的男人擠在這么小的步攆上。 但閉上眼睛 ,卻還是感到了壓力。 總覺得,對方似乎還在看著自己,或者說是審視。 也許只是,試探? 她決定裝的更真實一些。 果然那道視線似乎移開了。 申姜松了口氣,想著,怎么樣才能自然一點地離開步攆。 鹿飲溪應(yīng)該是不用上廁所的?或者等他起身去做什么吧?到野人上自己立刻起身逃竄。 等他完事回來,自己已經(jīng)站攆邊,就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里躺過那樣? 蒼天,怎么會這么尷尬。 申姜深呼吸。靜靜地躺著,努力放松。 免得身全僵住,被察覺她已經(jīng)醒來。 只等著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 “尊上,請這邊?!边@時候,遠(yuǎn)處有個聲音響起來。 申姜感覺到,有一雙大手將自己的頭托起,移放到旁邊的皮草上。然后旁邊有人起身的響動。 袍角拂過她的臉。 攆上少了一個人,申姜完全地放松下來。大大地松了口氣。感覺應(yīng)該走遠(yuǎn)了吧? 鹿飲溪有時候走路沒有聲音。但從時間上算,應(yīng)該是遠(yuǎn)了。 申姜又等了一會兒,都沒有再聽到任何異動,終于放松了些,輕輕吐了口氣。 睜開眼睛,卻正與那雙靜靜注視著自己的雙眸相對。 鹿飲溪站在攆下,正靜靜看著她。 淦! 申姜僵住。漲紅了臉干笑:“尊上。”故做驚訝:“我怎么睡在這里。好奇怪啊。” 鹿飲溪斂眸,只說:“你來。蒼術(shù)在這里等?!鞭D(zhuǎn)身便走。 他身邊的蒼術(shù)應(yīng)聲,見申姜還躺在那兒,催促她:“還不快去?!?/br> 申姜連忙爬起來。 下了攆才發(fā)現(xiàn),這里早不是睿城的院落,甚至都不是在城內(nèi),而是在一座大殿之中。這殿宇高大,靜謐,空曠。 除了抬攆的青衣,還有一隊穿著烏臺衣服的侍人。 他們靜靜地站立在大殿雕花中道的兩邊。斂眸垂首。十分恭順。 申姜無法分辨自己睡了多久。怎么一下就到了烏臺? 但這是好消息吧。 快步上去,跟在鹿飲溪身后。 前面領(lǐng)路的,烏臺弟子輕聲低語:“師尊因身上不好,自來不大起塌了。雖然想出來迎接,可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br> 鹿飲溪沒有理會。 只靜靜走著。 一行人穿過了大殿,便到了內(nèi)殿中。 里面滿屋都掛著寫著頌言的黃色飄帶。人進(jìn)去,便在這些飄帶中穿行。屋里有一種,難言的味道。不是是什么臭味,是一種像木頭腐爛了一樣的氣味。 最里面深處塌上睡著一個人。 烏臺弟子率先上前,輕聲叫:“師尊,大尊上來了。” 塌上的人不知道說什么。烏臺弟子退出來,將塌邊垂著的幔簾都打開。 申姜偷偷欠身繞開身前的鹿飲溪向塌上看去。 一時駭然。 那哪里還是個人,完全只是一俱包著皮的枯骨。 褐黃帶著油臘光澤的皮膚,緊緊繃在骨頭上,皮下沒有一點肌rou和脂肪的痕跡。 眼眶大得嚇人,深深凹陷。 當(dāng)他睜開眼睛 ,一只眼眶中露出的是玉雕成的義眼,而另一只眼睛眼白已經(jīng)發(fā)烏渾濁不堪,瞳仁則灰敗。使得上面的紅色血絲格外滲人。 這樣一個人身上,完全看不到她見過的那個十幾歲少年的身影。 那只可怖的眼睛看向鹿飲溪:“師叔的風(fēng)采已不及當(dāng)年。但應(yīng)該也還是能再活不少時候?!?/br> 鹿飲溪扭頭看向滿屋子像經(jīng)幡一樣的頌言布條:“你這里很吵?!?/br> 申姜扭頭,到是除了風(fēng)聲,和偶爾木頭發(fā)出的聲音,并沒有聽到什么別的聲音了。 “是惡靈低語?!彼系拿暇铰曇羯硢“l(fā)音含混:“師叔見笑,我如今是靠這個續(xù)命,是以會吵鬧一些?!?/br> “我今日為什么來,你已然知道了嗎?”鹿飲溪輕聲問。 “是。去拜望師叔的弟子,回來時已經(jīng)說過了?!?/br> “但你還沒死。” “是。我在等師叔?!焙」且粯拥娜宋⑽⑥D(zhuǎn)動了一下頭顱。 申姜懷疑,自己似乎聽到了咯吱咯吱,骨頭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