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靖閑對面。

“我問過你母親，這附近好像沒什么咖啡館。”

季靖閑皺著眉道，連胳膊都不放在桌面上，顯然是對這里的衛(wèi)生情況極其不滿。

我頓時緊張起來：“她知道了？”

“她不知道?！?/br>
我松了一口氣，我很害怕老媽問我關(guān)于季靖閑的事情，問得越多，破綻就越明顯。

季靖閑苦笑道：“你就這么不想你母親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廢話，單刀直入：“季總，我這次之所以見你，就是希望你能給我個痛快，凡事都有個度，你究竟什么時候才會對我失去興趣？”

我盡量長話短說，以減少他避重就輕的可能性。

“小塵，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奔揪搁e語氣中透著無奈，就好像在解釋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一樣。

我心里窩火，卻礙于公眾場合只能在嘴上嘲諷：“季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拿不起放不下了？”

“我自從拿起你，就沒有放下過?！奔揪搁e話中別有深意。

“我十一年前就不該打那場球，不然也不至于麻煩你千里迢迢過來搞什么投資?！蔽乙膊粫鐾晏偏i的替身再做自己的替身。

季靖閑眼色暗了暗，隨即正色道：“關(guān)于這次建立影視基地，其實與你我之間無關(guān)，更不是為了你，這個項目早在兩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籌備了，魏家武校也一直在我們的選擇范圍內(nèi)?！?/br>
“……”

我臉上頓時一熱，被戲弄的尷尬頓時油然而生，我真是昏頭了，居然信了他昨天說的企圖是我這種鬼話！

“所以小塵，你沒必要有任何壓力。”

季靖閑想碰我的手，被我躲開。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季靖閑無奈道：“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商業(yè)合作，去年年初征集意向的時候，你母親就表示過感興趣，我們派人事先做過考察，魏家祖上是大將軍，魏家武校是為數(shù)不多有歷史底蘊的武校，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出來的學(xué)生出了名的資質(zhì)好，拿過許多國家級別的獎項，有這么好的宣傳噱頭，本來就是我們應(yīng)該優(yōu)先考慮的合作對象，你母親和我都是生意人，她有能力，我有資金，這是一次雙贏且平等的合作。”

季靖閑說得方方面面滴水不漏，什么話都被他說完了，我?guī)缀鯖]有還嘴的余地。

不過，他的話讓我憤怒的大腦清醒了不少，撇開我和他的糾葛不談，這的確就是一次普通的商業(yè)合作，是我先入為主，帶著情緒去看待這一切，理所當(dāng)然地把他放在一個施舍者的角度。

“再說了，難道你就不為你母親考慮一下嗎？眼下除了我，沒人能解你母親的燃眉之急了?！奔揪搁e的話如同鼓槌般敲的我耳膜突突直跳。

“你少拿我媽說事！”我語氣強(qiáng)硬，底氣卻是虛的，因為季靖閑說的并沒有錯。

我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緊了拳頭，再次想起老媽早上身體不適的樣子……

她為了保住武校，舍得一身剮，連賣車賣房的打算都有了，要不是當(dāng)時我勸住她，現(xiàn)在我和她都得露宿街頭。其實我對這個武校并沒有那么深刻的感情，也就沒法理解老媽拼了命也要保全的心理，我唯一不想看到的就是老媽為此積勞成疾。

“我不是來做慈善的，我利用魏家武校替我賺錢，同樣，你母親也利用我讓武校在虹榆市繼續(xù)立足，想要保住魏家武校，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錢，有錢才能打通各種關(guān)系，即使不是我來投資，你母親也還是要拉別的投資商，不然只能等著被取締?！?/br>
“季靖閑，我不懂這些，也說不過你，但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br>
我從來沒上過談判桌，自然不懂籌碼cao作，再說我根本沒有能與季靖閑抗衡的籌碼，因為季靖閑總是知道我最在意什么，而我卻從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是他真正在意的。

季靖閑皺起了眉頭：“據(jù)我所知，你這段時間聯(lián)系過不少菱北市的人，想找他們拉投資，你連外人都愿意找，為什么偏偏排斥我？”

季靖閑聲音終于沉了下來，很明顯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他的好臉色永遠(yuǎn)維持不了多久。

我一愣：“季靖閑，你調(diào)查我？”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么！”

我克制不住脾氣低吼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因為我不想看到你！”

季靖閑胸口大力起伏了幾下，幽深的眸子恨不得要把我吸進(jìn)去，我也毫不示弱地瞪著他，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最終，他哂笑一聲：“小塵，你排斥我沒有用，你母親不會放棄這個機(jī)會的，除非你去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她?！?/br>
“……”

矛盾又回到了最初，回到我最在意、最掙扎、最無力的事情上，季靖閑永遠(yuǎn)有能力掌控談話的節(jié)奏。

在此之前，我居然寄希望于和季靖閑坐下來好好談?wù)?，這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他有一百條準(zhǔn)則來證明他做的是對的，而反駁我，他不需要用任何理由，因為他并不在乎我的意愿，這么多年，向來如此。

無話可說，我直接起身離開了冷飲店，季靖閑也跟了出來。

“小塵，我們明明可以好好在一起的?！?/br>
聽到這句話，我終于忍無可忍，回頭揪住季靖閑的衣領(lǐng)把他用力按在墻上，惡狠狠地威脅道：“季靖閑，你給我聽好了，我媽要跟你合作我管不了，但是離我遠(yuǎn)點！是，你他媽是有錢，但不是有錢就可以隨意cao控別人的人生，要是我過不下去了，大不了跟你魚死網(wǎng)破。”

我以前一直認(rèn)為錢不是萬能的，但現(xiàn)在才知道有錢真他媽可以為所欲為，季靖閑替我還房貸的事情一直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我真不知道他還要用什么方法來左右我的生活。

季靖閑看著我，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蒼白的面上浮起自嘲：“小塵，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你了，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我也有怎么都辦不好的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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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魏家武校往回走，我一路上憋屈得不行。

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就像雪崩，只要有一處開始松動，便一瀉千里。時至今日，我已經(jīng)無法想象當(dāng)初的我究竟是如何忍耐下去的，如何在季靖閑日復(fù)一日地看低中依然保持著鞍前馬后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