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動聲色往聲音來處走去。他手已經按到了佩刀上,甚至心里開始排查到底是誰。安吉帖木兒派來的刺客?不,安吉帖木兒沒有這么大的膽子。那是韃靼人?吐蕃番?趙承鈞甚至想到了姚太后。 趙承鈞停在抱廈門口,毫無預兆推開門。唐師師正睡得迷糊,朦朧間聽到一聲驚響,門被什么人推開了。唐師師被嚇醒,一睜眼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她看不清那是誰,愣愣地和對方對視良久,最后,她漿糊一樣的腦子終于恢復工作了。 唐師師趕緊下跪,空拜行禮:“參見王爺?!?/br> 她說著話的時候,身體還晃了一下。她剛剛睡醒,連方向都分不清,險些摔到地上。唐師師趕緊跪端正,恭順地低著頭。 趙承鈞看了她良久,問:“你怎么在這里?” 唐師師也頓了一下,幽幽說:“是您下的命令,讓我在此抄書?!?/br> 趙承鈞想了一會,隱約記起他隨便提過一句,讓唐師師抄書,抄不完不準離開。沒想到,她還真的在抄。 折騰這么大陣仗,結果只是個誤會,趙承鈞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放松。他盯著唐師師,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唐師師不知道趙承鈞到底在看什么,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莫非她睡覺的時候沒注意,現在變丑了?哎呀,她剛剛趴在書上睡覺,是不是在臉上壓出了印子? 唐師師偷偷抬手蹭自己的臉,趙承鈞瞥了她一眼,不動聲色靠近,低頭去看她身后的紙墨。趙承鈞走到后面后,唐師師立刻找鏡子,試圖看自己的臉。 “這都是你寫的?” 唐師師正在偷偷整理頭發(fā),聽到趙承鈞的聲音,先本能應了一聲,之后才反應過來,連忙道:“王爺恕罪?;赝鯛數脑?,都是小女抄的?!?/br> 趙承鈞低頭看唐師師的字,看筆墨新舊程度,這些確實是一天內陸陸續(xù)續(xù)寫的。她并不是裝瘋賣傻,而是真的睡著了。 趙承鈞略微放心了些許。他拿起那疊紙翻了翻,看到一個地方,問:“你學過四書五經?” 唐師師不明所以,下意識點頭:“是?!碧茙煄熣f完后覺得奇怪,小心翼翼問:“王爺為何問這個?” 趙承鈞指了指紙上的一行字,說:“這里原是的一句話,原版抄錯了一個字,你這里訂正了。我就猜測,你多半是學過的?!?/br> 唐師師意外,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沒想到趙承鈞僅一眼就認出來了。唐師師問:“您如何知道原版抄錯了?” 趙承鈞回頭瞥了唐師師一眼,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可是唐師師莫名從中讀到了嫌棄。 似乎唐師師問出這個問題,本身就很愚蠢。 趙承鈞將她的文稿放回案上,隨口道:“本王的書,本王自然讀過。” 唐師師愕然良久,違心地奉承道:“王爺記性真好,小女欽佩。” 趙承鈞沒說話,輕輕笑了一聲。顯然,他對女人這些手段了若指掌,他在宮里長大,見慣了女人口蜜腹劍,為了爭寵不擇手段。這種奉承話,也是其中之一。 今日只是虛驚一場,趙承鈞心神放松,難得多說了兩句:“你竟然讀過四書五經。本王倒不是貶低你,而是……你委實不像。” 唐師師從地上站起來,束手站在一側。她聽到趙承鈞的話,輕笑:“王爺沒看錯,小女確實不是個愛書愛學問的人。我讀四書,全是為了討好未婚夫婿?!?/br> 趙承鈞微微一怔:“夫婿?” “曾經的夫婿,現在已經不是了?!碧茙煄煷怪?,說,“小女入宮前,曾定了門娃娃親。對方是我母親手帕交的孩子,從小勤奮又上進,讀書極好。我為了討好他,向他顯示我與meimei不同,才硬著頭皮背完了四書。只可惜……” 唐師師沒說完,但是趙承鈞已經了然。后來唐師師被選為秀女,隨后送入宮廷。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紫禁城,自然什么都做不得數了。 婚約不再是婚約,家族不再是家族,連父母,也不再是父母。 抱廈里光線昏黃,桌案上的燈在唐師師抄書的時候就已經熄滅了,唯有外間的燈火照入,唐師師立在半明半暗的燭光中,像是細瓷一樣。這畢竟是個年輕又美麗的女子,趙承鈞先前一直覺得唐師師急功近利、不擇手段,現在,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平靜的神情,趙承鈞竟然生出些許憐惜。 并非一開始,唐師師就是這樣功利的性子。她也曾有過柔軟的少女情懷,她也曾怦然心動,讀世交家的哥哥讀過的書,走他走過的路,只為了和他近一點。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終,她卻被逼到了這一步。 她亦是局中人,萬般不由己。被選入宮,被送到封地,被獻給靖王,這一切都不是她能選擇的。她的所作所為,只是想讓自己活得好一點罷了。 趙承鈞口氣漸漸和緩下來,說:“如果你喜歡他,等再過兩年,本王可以提前放你出府。”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后,就可以放出宮,自行婚配。唐師師雖然不是宮女,但已經被送給靖王,若是靖王首肯,提前一兩年放唐師師出去,完全是一句話的事。 唐師師聽到后,安靜站著,忽然輕輕一笑:“謝王爺。不過不必了,他已經另娶佳人。” 趙承鈞怔松,就聽到唐師師繼續(xù)說:“是我meimei?!?/br> 趙承鈞意外地睜了下眼睛,隨即皺眉:“荒謬。你父母竟然允許這種事情?” “為什么不呢?”唐師師依然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女兒千嬌萬寵養(yǎng)到大,不就是為了籠絡個好女婿嗎?一個女兒進宮賭運氣,另一個女兒嫁到世交家里鞏固人脈,若是運氣好,日后就能多一個當官的女婿。這種無本萬利的買賣,哪個商人會錯過?” 唐師師用這樣輕飄飄的語氣述說自己的過去,趙承鈞無言以對。兩人靜默片刻,趙承鈞問:“那你母親呢?” 唯有正妻才能被成為“母親”,聽唐師師的語氣,她的生母應當是嫡妻才是。她的父親商人本色,利益熏心,那她的母親就不管管嗎? “母親?”提起母親,唐師師眼睛失神了片刻,一別三年,她已經很久沒有憶起林婉兮了。唐師師很快回神,繼續(xù)恭順地低著頭,說:“我娘軟弱,以京城貴婦們的眼光來看,她大概是很沒用的。她抗爭過,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就自請入宮了?!?/br> 趙承鈞不了解唐家的情況,他也不想了解,但是僅聽這些話,他大概能猜到唐師師從小生活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中。四周都是豺狼,難怪她長成了這種性格。 趙承鈞不好說什么,他見唐師師拿起筆,想要繼續(xù)抄寫,說道:“不必抄了,你可以回去了?!?/br> “可劉公公說……” “他若是問起,你就說這是本王吩咐的。” 唐師師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