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寧可坐六個小時的火車，也要去見我？”宋雨樵打趣道，“還是站票?！?/br>
喬宇頌聞之啞然，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對誰錯了。或許，他們誰都沒有錯，只是表達喜歡的時候，太過爭先恐后罷了。

“那不然……”喬宇頌抿了抿嘴唇，“你上樓，到我那里休息一會兒？你躺一會兒，合幾個小時的眼再上路，總比現(xiàn)在馬上走，在服務(wù)區(qū)休息的好。你不是說，俄國專家中午到嗎？反正我凌晨三點也得出門了，到時候我們一起走，你三點鐘出發(fā)，不到十點應(yīng)該就能回到科技城里吧？時間上，不耽誤?！?/br>
他的語句仿佛在出口前經(jīng)歷過反復(fù)的斟酌，宋雨樵聽完微微一笑，問：“讓我上樓，不怕我對你做什么嗎？”

聞言，喬宇頌耳朵一熱，脫口而出道：“你敢？”

他笑開了，問：“車停哪兒？”

沒想到他的玩笑會結(jié)束得那么快，喬宇頌微微一怔，連忙教他把車往停車場里開。

喬宇頌知道，他喜歡宋雨樵這件事，到現(xiàn)在為止，無論是他還是宋雨樵，都心知肚明，只差他不愿意承認而已。

既然是這樣，只因為他不肯承認，就在宋雨樵追求他的過程中端出姿態(tài)，以各種理由拒絕和抗拒，那又如何能叫喜歡？因為想通了這一點，喬宇頌才決定請宋雨樵上樓，回公寓里休息。

這間單身公寓算得上喬宇頌的“家”，不過因為每輪都天南地北地飛，又常常在外過夜，他每個月“回家”的次數(shù)很少。

“平時，一個月，我大概就回來四五回吧，就是輪休的時候。家里東西不多?！眴逃铐灧鲨€匙，開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自己得收拾登機箱了。

等公寓的門打開，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霉味。宋雨樵下意識地蹙了一下眉，但看向公寓的主人，他似乎沒有感覺異樣。

“因為不是每天回家，所以平時出門前，我都會關(guān)窗。——不用脫鞋?！眴逃铐炚f著往里走，把窗戶敞開，“否則人在外面，萬一突然刮風下雨，不能馬上回來，屋里就完蛋了?！?/br>
宋雨樵留著門，問：“要不要敞著門，讓空氣對流一下？”

聽罷，喬宇頌猜想他大概覺得悶，便道：“哦，好?！?/br>
宋雨樵敞著門，走進公寓里。

畢竟是單身公寓，使用面積很小，乍一看大約只有不到三十平米。

衛(wèi)生間不到三平米，一個簡易的開放式廚房擠在入門處。家具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長沙發(fā)、一個布藝衣柜，一張貼著墻面放置的小桌子加一把椅子，還有一張已經(jīng)被踏平的地毯擺在房間的正中央。

公寓有配套的陽臺，那里擺放著洗衣機。宋雨樵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陽臺小得出奇，除了洗衣機外，什么都放不下。晾曬在陽臺的衣服，懸掛在洗衣機的上方。

宋雨樵抬頭一看，是一套北航的男空乘制服。

“喝水嗎？啤酒可以？”喬宇頌從冰箱里拿出啤酒，發(fā)現(xiàn)宋雨樵正抬頭看著他晾曬的制服，說，“那是昨晚洗的，明天要穿。”

宋雨樵接過他遞來的冰鎮(zhèn)啤酒，打開后喝了一口，頓覺暢快許多。

喬宇頌把衣服收回來，掛在門后的掛鉤上，打開登機箱，開始收拾行李。

“只飛一天，也要帶登機箱嗎？”宋雨樵走過去，在他的身旁蹲下，好奇地問。

“嗯?！眴逃铐灴此孟窈芨信d趣，便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做介紹，“這個是證件袋，裝身份證、乘務(wù)員培訓(xùn)合格證，空勤登記證這

類東西，有這些才能上飛機。然后我會帶一套制服，如果中途發(fā)生意外，身上的制服臟了，可以換上。這個里面是私人物品，補水噴霧、口腔清新噴霧、濕巾、散粉，還有剃須刀之類?！?/br>
“我可以看看嗎？”宋雨樵問。

喬宇頌心想里面沒什么，便把手中的袋子給他。

宋雨樵打開袋子，一邊翻看里面的東西，一邊聽他繼續(xù)說。

“這個小本子，開航前會時用的多一些。記點兒當天航班需要注意的事項，比如卡客在航前預(yù)定的服務(wù)，還有特殊乘客的要求?！毕渥永餂]什么東西，喬宇頌不一會兒就說完了，“通?？战銕У谋任覀兌唷！?/br>
宋雨樵猶豫了一下，拿出袋子里的安全套，問：“她們帶這個嗎？”

喬宇頌大吃一驚，急忙從他手中奪過東西，將安全套放回袋子里。但袋子的拉鏈拉到一半，喬宇頌又拿出安全套，起身放進桌上的收納盒內(nèi)。

望著他通紅的耳朵，宋雨樵不禁皺起眉頭。他分辨不出喬宇頌是惱羞成怒，還是純粹的害羞。

重新遇見喬宇頌以前，宋雨樵對空乘圈的亂象有所耳聞，但他一直覺得那不過是普羅大眾的刻板印象，不一定為真?，F(xiàn)在發(fā)現(xiàn)喬宇頌飛行隨身攜帶的私人物品中有安全套，宋雨樵忍不住懷疑那是不是真的。

“你現(xiàn)在不是單身？”宋雨樵退一步問道。

聞言，喬宇頌的心似乎被猛地抽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說：“是單身?！?/br>
既然如此，宋雨樵能想到的解釋就只有一種了。他問：“你隨身帶著這個，是隨時預(yù)備著和誰發(fā)生關(guān)系嗎？”

他的聲音不重，聽起來不像質(zhì)問，可是喬宇頌的心卻發(fā)沉。他看了看安全套的生產(chǎn)日期，時間挺早，他忘了是什么時候放進袋子里的。

好像是和謝昊哲分手以后。

確切地說，無論他是否正在和某個人交往，他都會隨身帶著。他的錢包里也有，因為他習慣了。正在戀愛中的他隨身帶著，這個不難理解，而當他處在空窗期，他同樣會攜帶，因為他不能排除任何“心動”的可能，就像決定和謝昊哲交往的前一夜。

喬宇頌從來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因為不少人如此。在機場過安檢的時候，安檢員見到他們的登機箱里有安全套，根本見怪不怪。

重新遇見宋雨樵以后，他沒有自己在心里立了一座牌坊，特意把這個安全套拿出來，以對自己表示“忠貞”的決心。因為習慣了，所以一直帶著，像是錢包里的一張紀念幣，即使用不上也不會取出來，有時候甚至忘記它的存在，就像剛才那樣。

對于宋雨樵的問題，他無法否認，那確實是他的初衷。他轉(zhuǎn)身，淡淡笑了一笑，點頭承認道：“嗯。不過，不是隨時打算和某個人發(fā)生關(guān)系，而是不希望真要發(fā)生的時候，自己什么準備都沒有?！?/br>
聽罷，宋雨樵愣了愣。

喬宇頌問：“怎么樣？你的戀愛觀，和我相同嗎？你的錢包里有沒有套？”

宋雨樵吁了口氣，起身道：“沒有?！?/br>
“因為是單身？”喬宇頌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我猜，你是那種，除非已經(jīng)有了交往的對象，否則絕對不會買套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