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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方漸漸平息下來,猶如煮熟了的蝦,掙動彈跳過后,便扭曲的蜷縮起來頭足相就,狀甚駭人。傅天略剛剛何等冷靜,如今忽而怕了起來,看著此女的尸體,突覺惡心,又沖了出柴房,干嘔起來。金山、銀山守在外頭,見傅天略這樣,忙推門進去,一看便嚇著了。那金山忙說:“二爺何須自己動手做這腌臜事?難道二爺不信我?”傅天略苦笑道:“我不信你,還帶你來嗎你個呆子!這事是我做的,以后若有什么,我自己擔待。你們只做不知道?!苯鹕铰勓?,虎目蘊淚,又說:“哪有主子受過、奴才撇清的道理?橫豎主仆生死是一處的!”銀山聞言,也笑中帶淚戲道:“往日金山還說呢,‘主人家做賊,咱們銷贓,主人家殺人,咱們埋尸’,不想還成了真的了?!苯鹕揭残α?,說:“怪我一張烏鴉嘴,也不知道多說兩句好話。我原該說讓咱們少爺做狀元,咱們也做個拉馬的,也是好的?!?/br>傅天略搖頭嘆氣,只道:“咱們只把這個料理了再說?!苯鹕奖阏f:“我只去取了草席將她卷了,在亂葬崗挖個坑埋掉?!便y山卻搖頭道:“不妥。這死相不尋常,被人看到要鬧起來倒不好收拾了。”傅天略又道:“我倒已想好了。”銀山便笑道:“還是主人家小心細致。”傅天略嘆道:“我做出這樣的事,哪里稱得上‘小心細致’?秋花入葬的那個綠珠園,是咱們家的產(chǎn)業(yè),里頭又都是倡伎的墳墓,都沒人問的。就把她葬在菀官那地兒罷?!苯鹕矫Φ溃骸翱刹皇敲矗楷F(xiàn)成的倒還忘了!”傅天略見積云已死,心中的怨氣卻沒消散,竟反似更沉重了,且有心心念念伏驕男的安危,夜不成眠,黎明天剛有些困倦,略瞇了一會子,卻忽然聽見外頭敲鑼打鼓的,炸得他頭痛欲裂,悶悶的起來,卻見銀山滿臉喜色地進屋,笑道:“竟是大喜事!”傅天略倒沒心情,只淡淡問道:“什么大喜事?”銀山便道:“祁侯說伏驕男必定得救,原來說的是這件?!备堤炻月犃?,臉上的沉重掃了大半,睜大了眼睛問:“什么喜事?”銀山笑道:“原來伏依依……該死該死,伏王后從塞外回來了?!备堤炻月勓泽@愕,說道:“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外藩做王后了么?且那藩王不是在作亂?”銀山卻道:“伏王后大義滅親,將藩王毒殺,與其弟伏忍惟率了部眾來降,皇帝十分欣喜,封伏忍惟為大將軍、伏氏為神圣王后。如今鑼鼓喧天,正是迎伏圣后回京呢。”傅天略聞言,心寬了大半,又道:“他們也厲害,不動聲色地暗度陳倉,竟回到這兒來了。也怪道祁侯說不能告訴我,事關機要,怕太后也是得知不久,故臨時撤手不殺伏驕男。”這伏忍惟仍在邊疆助力平亂,伏圣后回京也是有意思。想必太后此刻也只能對伏后以禮相待罷。☆、第十回風塵坊風塵付一炬富貴樓富貴成幾塵傅家兄弟苦勸之下,玉郡王終在傅天略弱冠之后住回了郡王府。玉郡王既回去了,問起黃芩來,只說:“我猶記得秋夫人和你說府里用度不足,要把人裁掉的,可裁掉了”黃芩頗為訝異,說道:“玉郎怎么想起來問這個?”玉郡王訕笑道:“可見我確實是甩手掌柜,偶爾問一兩句家事還要被笑。故我也不敢問秋夫人,免得她埋怨?!秉S芩笑而不語。一旁伺候的佩環(huán)卻冷笑道:“郡王還不知道呢?咱這秋夫人規(guī)矩大得很,只說如今不比從前,郡王的妻妾也太多了些,但郡王卻又不理她們,這有什么趣?又說持家艱難,應該削減,本該與郡王裁奪的,只是郡王也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回來了也未必有這個心情、精神聽這些雜務,便自作主張把這些‘沒要緊的侍妾’通通散了,又裁了各房的用度?!庇窨ね鯀s不惱,只說:“也罷,既如此了也算了,能省儉就好。我也沒這個俸祿撐得起這個家?!秉S芩便道:“可不是,也不必弄那烈烈轟轟的樣子,夠吃夠穿便可?!迸瀛h(huán)則不好說什么了,荊釵又笑道:“兩位郡王妃都這樣的大體、賢惠,郡王真是好大的福氣?!庇窨ね跤樞Σ徽Z。然他問起這個,原是為了請?zhí)炖巳敫?,只道府里若姬妾太多不好,如今狄秋既然散了眾人,眾人也沒異議,他也樂得如此。他又想,如今能有傅天浪就足矣,且以昔日養(yǎng)諸多姬妾的財力物力來供養(yǎng)一個天浪,怕也不算苛待了。黃芩見玉郡王似有什么打算,她也猜著了幾分,只是不愿言明,便展顏笑道:“你回來的好,秋jiejie那兒也備好了綢緞布料,等著給玉郎趕制新衣,為的是圣女回朝的喜事。”玉郡王聽了她的話,才想起這么一件大事來:“可不是么?當年伏依依被擇為圣女,在國寺修行,又以圣女之身遠嫁,如今又立奇功,據(jù)說今上要將她奉為圣后,可見榮寵。只是當年燒殺了伏驕男的事,不知怎么跟她說明才好?!闭f著,又是愁容滿臉。黃芩好言寬慰道:“原是伏驕男犯法在先,有什么的。且伏驕男是伏圣后什么人?伏驕男是她的外甥還是侄兒的?也是隔得遠的,且伏驕男才多大她就出嫁了,二人都沒怎么見過,哪來什么情分,她也不會留心的?!狈酪罏閲ヅ谛扌袝r生的伏驕男,因此,伏驕男的身世是宮闈秘談,故玉郡王以為黃芩并不知道,便嘆道:“哎,你哪里知道?”黃芩以扇遮臉笑道:“那玉郎也別告訴妾身,妾身也懶怠知道?!庇窨ね跛刂龕矍屐o,便笑著答應了,又往狄秋房里去。玉郡王生性溫厚,狄秋略賣了可憐處,玉郡王的氣便也全消了,只當她任性慣了,并非惡毒之人,只是一時生氣口不擇言,她如今知錯,便不計較。且他又自愧多日不回府,便對狄秋格外溫柔些,狄秋喜不自勝,只道:“郡王果然是這樣的心慈意軟,見面三分情,和傅天浪一起就和傅天浪好,和我一起就和我好?!惫实仪锉銤M以為,只要絆住玉郡王的身子就能絆住他的心了。玉郡王不知道她的心意,還以為她慈軟了些,以后天浪入府了都能和氣。不過一個月,玉郡王的繡服便趕了出來,好趁著宮中夏宴。宮宴無聊,玉郡王附和了一下,離宮后便直奔了天浪住處。如今夏日炎炎,傅天浪也貪涼,與傅天略在竹影下納涼吃茶,搖扇閑聊,卻見玉郡王滿頭大汗的來了。傅天略笑著起身,說道:“拜見郡王爺?!庇窨ね跻姼堤炻砸讶豕冢拾l(fā)梳在玉冠中,更顯得俊逸,卻見他一身鴉黑暗花紗衣,反襯得膚色白如霜雪。玉郡王便道:“傅二看起來倒清減了些?!备堤炖吮愕溃骸拔铱粗彩恰!备堤炻孕Φ溃骸疤鞖鉄幔圆幌聳|西,因此瘦了?!庇窨ね跤执蛄克?,只說:“我記得你系穿紅著綠的,怎么倒一身肅靜的,且連那些金銀珠寶也不戴了?”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