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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了夢。夢里濃郁的槐花香一陣一陣的飄了過來,四周霧氣蒙蒙,可見度十分低。前方隱約傳來孩童的歡聲笑語,但隔著濃霧,又什么都看不到。沉默在原地躊躇片刻,便抬步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走了很遠,又仿佛一直在原地未動,那歡笑聲似乎盡在眼前,卻又在下一刻遠在天外。沉默像是著了魔一般,仍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越走越快,漸漸只是走路的速度已經滿足不了他,他內心似乎很焦躁,很急切。快點,再快點!馬上就能見到了!馬上就能見到了!可他要見誰?突然濃霧如水般散去,沉默力竭跌坐在地,終于看清了前方。可前方并無孩童嘻戲,只有一個衣袍骯臟的小孩子背對著他,輕聲的,一遍又一遍的不斷重復著。“你為什么不來……”“你為什么不來找我……”“我在等你呀……”“你在哪里……”“我好痛……我不想死……”突然那小孩子仿佛是察覺到了背后有人看他,慢慢的回過頭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哼唧在耳邊響起,沉默睜開眼睛,被眼前放大的狗臉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揮開,只見一個毛茸茸的棕色團子被他揮可滾了幾圈才又爬起來哼唧,沉默看著眼前叫囂不斷的小奶狗愣神,這狗怎么跑他這里來了?他揉了揉腦袋,隱約覺得他似乎做了個夢,夢見什么,卻已經不記得了。三人早早起來,便趕去了澤水城。澤水城靠水而建,依水而生,算是去往附近幾座小城的必經之地,因此往來商旅多在此落腳,又因此地水產豐富,因此美食眾多,也吸引了不少饕客。凜暮:“直接去當地執(zhí)法堂,報名身份自有當地官員安排,你可有什么信物?”三人一同進了城門,因三人皆是相貌俊俏的青年、少年,便時常有女眷悄悄路過后捂著嘴角偷笑,而聞璞為人冰冷看似不好接近,沉默又年少看著稚氣,便是凜暮最招人眼球。沉默側首看了眼旁邊一名盯著凜暮臉頰緋紅的少女后收回視線,說道:“有一令牌。”凜暮點頭,“那便好?!?/br>執(zhí)法堂并不難找,似乎上面早有人吩咐,此時正有幾人站在門口等候。為首之人蓄著山羊胡子,大約四十歲上下,一身執(zhí)法堂特有的黑袍,濃眉大眼,眉間溝壑頗深,似是愁緒纏身,眼神卻很犀利,見到沉默幾人到來,立刻躬身行禮,神情不卑不吭:“下官恭迎幾位大人,敢問大人可有通關文牒?”沉默一手探入腰間,掏出令牌遞給那人。那人接過令牌,立刻神色大變的跪了下去,高舉令牌喊道:“拜見帝君!”一旁聞璞見此令牌也立刻單膝跪地,“拜見帝君?!?/br>只有凜暮仍舊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懶散的拿過令牌扔回沉默懷里,“見黑令者如見帝君,帝君給了你好大的權利啊?!边@么說著他卻一點不怕。沉默聞言稍稍抿唇,將令牌塞回腰間,面上神色不顯,只是側頭看著仍舊閑散站在身邊的凜暮,似乎在說你為什么不用下跪?凜暮扶了扶額頭,突然做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我身體不好,帝君特賜御前不跪?!蹦挠凶约汗蜃约旱牡览??山羊胡子頭快低的埋到肚子里,心思卻百轉千回,朝堂皆知戰(zhàn)天國唯一能夠御前不跪之人,便只有掌天下千機的千機殿殿主了。不想此次來人不只有當今國師,還跟了另一尊大佛。沉默抬手扶他:“起來吧?!彼⒉皇窒矚g這些彎腰下跪的禮儀,但身在此處,不得已而為之。山羊胡子利落起身,道:“幾位大人,一路奔波,還請先隨下官回堂內歇息片刻,待午時下官為幾位大人備下些許吃食,好生招待一番。”聽到吃食,沉默立刻欣然接受,一夜過去,他便又饑腸轆轆。澤水城的執(zhí)法堂規(guī)模并不如九重的執(zhí)法堂,當然,九重執(zhí)法堂為總堂,自是其他地方不可比擬的,但此處也不算寒酸。山羊胡子名為常厲,是此處執(zhí)法堂的堂主。三人分別有一間臥房,此時便都回了各自臥房。午時用過午膳,沉默便叫來常厲,問他案情進展如何。常厲眉頭緊鎖,“倒是尋回了幾具尸體,但……”說到此,常厲停住了。沉默見他猶豫,問道:“怎么?有何不妥?”常厲躊躇片刻,還是說道:“回大人,尋回的幾具尸體皆十分猙獰、損毀嚴重……”沉默皺眉,打斷他:“帶我們去看看那幾具尸體。”常厲仍舊猶豫,這新任國師年紀太小,萬一因幾具尸體受到驚嚇怪罪于他,便有些得不償失。沉默又怎會想到這些官員肚子里的彎彎繞繞,只又催促了一遍,那官員還是躊躇萬分。直到凜暮開口,輕飄飄的一句:“前頭帶路?!?/br>卻讓常厲渾身一震,只覺脊背陰寒,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立刻起身為沉默幾人帶路。因為案件匪夷所思,至今毫無頭緒,那尋回來的幾具尸體并未通知其家屬,而是紛紛置于執(zhí)法堂地下冰室,那里溫度極低,可保證尸身短時間內不腐,況且說是尋回也有些不妥。地下昏暗,只有兩邊掛著幾處燭火,順著臺階而下,越往下氣溫越低,直到冰室外面,呼出的氣體已經能夠形成白霧。直到進了冰室,沉默才明白常厲為何百般猶豫。尋回的幾具尸體的確十分可怖,正確的來說,他們已經不能被稱為尸體,而是尸塊,沒錯,就是零散的尸塊。而尸塊之間隱約又有粗線相連,像是有個人先將每一具尸體都四分五裂之后又用線粗糙的縫了起來,一些內臟被粗魯的塞進了尸塊之間。比起婁析和景伯中體面的尸體,以及帝君巡城時看到的那些滾滿泥土的尸體,這是沉默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惡心的畫面,一時竟有些怔愣,隨即一陣強烈的嘔吐感上涌,讓他失態(tài)的緊緊捂住了嘴巴。哪怕是已經見過幾次的常厲,也還是十分不適,此時正緊抿嘴唇忍住喉嚨中翻涌的嘔吐感。而凜暮和聞璞卻都面色如常,聞璞仍舊冰封著一張臉站在一旁,凜暮卻已經湊近去觀察了起來。沉默死死的捂著嘴,哪怕是冰室,也有陣陣血腥伴隨著惡心的味道鉆進鼻腔。他緊緊閉了閉眼睛,眼睛因過渡用力而有些泛紅并擠出了幾滴淚水在眼角。凜暮見他這樣,依舊笑的隨性慵懶:“你若感到不適,大可先出去待著?!?/br>沉默緩緩放下手,抿緊嘴唇搖頭,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后抬步向尸體走了過去,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