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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是傳聞中最寵愛的國師。雖說又因他師承帝君最厭惡的前國師,地位有點微妙。昆國公主到來當日,一直晴空萬里的九重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雨。本來只是細雨飄飄,等昆國公主的車隊慢慢駛到了帝宮門口,雨水陡然變大,撐著傘的宮女身體在大雨中飄搖,傘身不斷傾斜,已是支撐不住。最后無奈由清一色的黑衣侍衛(wèi)接了撐傘的任務,那場面倒也壯觀。而沉默一身冊封禮時的紅衣,紅紗遮眼,肅立于帝宮漆紅偉岸的宮門前,頗有種任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的肅穆之感。沉默當前而立,兩名侍衛(wèi)為他撐起碩大的傘幔,一眾官員立于他身后,戰(zhàn)天國的官袍多為深色,在這一片深色之中,沉默的紅便格外顯眼。不消片刻,昆國公主的隊伍便出現在眾人眼前,沒有想象中的奢華,甚至連個吹奏絲竹的宮人都沒有。只十幾人的小隊,宮女只有四個,在大雨中行走艱難。而為公主打傘的侍衛(wèi)也看起來并不健碩,傘幔歪斜,不少雨水已經濺落到了昆國公主的臉上、身上。沉默透過雨簾看過去,那公主哪怕鬢發(fā)沾濕粘在臉上,衣襟因吸滿了水而塌陷,也仍舊坐的筆挺。她神情莊嚴,好似不悲不喜,可隔著厚重的雨幕,那雨水,仿佛是她流了滿面的淚水。這樣子可當真不像是傳聞里主動請纓入戰(zhàn)天國的昆國公主。這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那車隊緩慢行至宮門前時,雨水也停了。沉默往前一步,當先拱手一禮,不卑不吭。昆國公主在宮人的攙扶下下了鸞車,垂頭彎腰側手還了一禮,卻是比起沉默的輕禮要重上許多。此時沒有雨幕遮擋,距離又不再遙遠,昆國公主一張薄施粉黛的臉因雨水寒冷而凍的有些發(fā)白,表情說的上是極為淡漠的,可當沉默看到昆國公主一雙黑眸時,卻覺得莫名的熟悉。這雙黑眸極亮,不染一絲雜色,看向人的時候顯得分在專注,但卻不該是如今這般死寂。這讓沉默想起來他初來之時,在那奔騰的馬蹄后面,看到的那個一臉傷痕鮮血淋漓、斷腿無舌,卻仍舊雙目黑亮的男人。以及那一塊他從血泥里面扣出來的雕花玉佩。那人所說的“替我還給他”,這個“他”也許是“她”呢?那塊玉佩自從被宿源歡無意中發(fā)現后他便不再隨身攜帶,一直藏在窺極殿中,此時看到這雙熟悉的黑眸,竟又想了起來。“國師大人一直看著我,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沉默回神,伸手扶昆國公主起身,“未有何不妥,是我失禮了?!?/br>昆國公主順勢站起身,身量竟是比沉默還要高出一點,她抿唇淡笑,“一直聽聞戰(zhàn)天有了位少年國師,今日一見,當真豐神俊朗。”沉默不擅長這些虛與委蛇,只微微頷首,便有身后禮官上前,引著昆國一眾來人入宮而去。一場大雨耽誤了很多事,待昆國公主一行人收拾妥當,已是明月當頭,接風宴準時開啟。但這諾大的宴席,帝君卻并未到場。昆國公主面色不改,依舊言笑晏晏的和戰(zhàn)天國大臣、女眷談笑風生,當真有些手腕。沉默坐在帝位下首一位,挑著些喜歡的吃食吃,帝宮平時的膳食就十分豐富,更別提這宴席之時,帝宮內的廚子更是拿出十八班手藝,恨不得把天下珍饈都搬上桌來。沉默這里一口,那里一口,雖這菜色養(yǎng)眼,味道也十分美味,可不知為何,他腦海里想的卻是凜暮為他抓得野雞,明明是寡淡無味的烤rou,此時想起來卻覺得口水四溢,就連那吃起來腥氣極重的錦鯉,他都想要再次嘗試一下。索然無味的吃了幾口,沉默便放下筷子,拿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許是因此次接風的是位公主,所以這宴席上的酒水也是微甘的。這酒水引起了沉默的興趣,讓他忍不住一杯飲盡,立刻又為自己倒了第二杯。很快第三杯、第四杯、第五杯……這宴席用的酒杯個個小巧精致,幾杯甜酒下肚沉默也不覺得眩暈,反而覺得越來越精神,只想喝更多。雖沉默如今地位頗高,可在這三五成群、拉幫結伙對立明顯的宴席里,沉默的身邊就著實顯得冷清許多。無他,誰讓沉默乃當今帝君親自冊封的,除了一個有名無實還身懷重罪被刺死的前國師師傅,他可是任何靠山也沒有,除了當今帝君,他誰也靠不上。可當今帝君卻又真的愿意當他的靠山嗎?若是,為何還要給他安一個身懷重罪的師傅。所以沉默身邊一直有人觀望,卻至今無人敢去拉攏。不過就算當真有人想要拉攏沉默,以當下人說話拐彎抹角的方式,他還不一定聽得懂就是了。沉默就這么獨自飲完一壺酒,酒水也是水,這么一壺不算少的酒液下肚,他只覺得下腹?jié)q漲,急需解放。于是他便不管不顧的站了起來。此時宴席已經到了尾聲,有不少官員大臣已經借口離開,所以沉默突然站起來也不算突兀。怪就怪在,帝君突然來了。宴席初時帝君未到,所有人都想當然的以為帝君一定是因為想要給昆國、給昆國送來的公主一個下馬威才不來的,卻沒想到,在這宴席馬上要結束之時,在留在宴席一些貪圖玩樂的官員已經有些醉意之時,帝君來了。宮人進來高聲報到時眾人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一身玄袍,臉覆面具,手拄手杖緩慢前進的帝君進了人們的眼前,眾人才從醉醺醺的氛圍中緩過神來,一個個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這其中自然包括那昆國來的公主,只是她跪地之時還大膽的高抬著頭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這傳說中的天下第一人。按理來說,她一女子,其實可以先行離去,可這昆國公主卻不知為何,跟較勁似的,一直停留到了現在,不過也確實讓一些人夸目相看。不過此時,卻有一人未跪。便是喝的醉醺醺的沉默,他自以為自己是清醒的,可若將那蒙眼紅紗拿去,便可看到一雙氤氳著水光的茫然雙眼,他又怎可能清醒的起來。此時他眼前只有一片模糊,隱約看到前方似乎有一熟悉的身影,便快去踉踉蹌蹌的跑過去,一頭撞進了那人懷里。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我難受……凜暮……”最后這凜暮二字聲音已十分渺小成了氣音,若不是帝君站的極近,怕是也聽不到。帝君戰(zhàn)看著一頭扎進他懷中的少年國師,沉默片刻,似是在猶豫,半響,沒有拄著手杖的手,才緩緩扶上了他的腰間。耳邊霎時便響起了幾聲定力差些的官員的抽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