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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便時常待在光燼殿,看著帶上面具的凜暮,卻有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他愛上了兩個人一般。看著認(rèn)真處理奏折的凜暮,沉默起身,慢慢湊近,伸出手指,按在凜暮的面具邊緣,輕輕扣了一下。想當(dāng)然的沒有扣開,倒是凜暮放下手里的奏折,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沉默嘴角微彎,“我以前就好奇過你的面具,到底是怎么做的,才能夠不掉下來?”凜暮輕聲嘆氣,手指在面具邊緣一按,面具便從凜暮的臉上掉下來,露出沉默熟悉的面容。隨即,凜暮把面具扣在了沉默臉上,指尖一點,面具就牢牢的貼在了沉默臉上,無論怎么扣都不會掉下來。沉默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呼出聲:“竟然是這么厲害!”凜暮緩緩伸手捏住沉默的下巴,沉默一愣,摸著面具的手下滑,紛紛搭在了凜暮的手腕上。凜暮低頭,與沉默視線相交,聲音喑?。骸澳闳粝矚g,做一張送你便是?!?/br>最后一個字消失在兩人的唇間,字音消失,水聲漸起。沉默心臟鼓動,渾身酥麻,整個人失去了力量,軟倒在凜暮身上,凜暮便伸手支撐在他的后腰,好叫他不倒下去,而是緊緊貼在他身上。一時安靜的光燼殿熱鬧起來,這個熱鬧,卻叫人十分羞澀。許久過,凜暮放開沉默,回到案前繼續(xù)批閱奏折,沉默便跟著趴在了一旁,目光幽幽。半響,他問道:“秦?zé)睢绻钪?,今年多大了??/br>凜暮并未回避這個問題:“比你大一歲,十七歲?!?/br>沉默眼簾下垂,睫毛下仍舊紅霧未消的眼眸,不知再想些什么。夜晚,沉默離開了光燼殿,卻并未回窺極殿,而是出了帝宮,往花柳巷而去。長歡樓夜夜笙歌,里面的人不論心中是悲傷、難過還是絕望,都在歡笑著。他本以為這次應(yīng)當(dāng)是見不到念安了,卻不想正看到一樓中間,正陪著一個客人飲酒玩樂的念安。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念安,笑容輕浮,舉止放浪,眉目里盡是媚意和漫不經(jīng)心。沉默一進(jìn)去,念安就看到他了,只是這一次念安并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喝了一口酒,彎腰啟唇哺給他面前的客人,才拿手帕擦了擦唇角,走了過來。“怎么又來了?”沉默目光輕輕略過念安微紅的唇角,“來看看你?!?/br>念安一愣,目光微微柔和,“行了,跟我上去吧,樓下太亂?!?/br>兩人一路上樓,來到念安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里面床鋪凌亂,顯然是不久前還有人曾在這里翻云覆雨過。念安倒是無所謂,伸手推開窗,好叫屋內(nèi)的氣味消散。沉默自己走到桌邊坐下,看到桌上有一壺茶,便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剛湊到唇邊,就被轉(zhuǎn)過身的念安走過來揮手打開。沉默看著掉落在地上成了碎片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潑灑了一地。念安也有片刻怔愣,隨即才回過神來,輕聲說:“別喝,臟?!?/br>沉默收回視線看向念安,念安清瘦了些,衣衫也更輕薄了。許久,念安被他看的受不了了,側(cè)過頭去,輕聲道:“你想問什么,便問吧?!?/br>沉默抿唇,問道:“你不是……應(yīng)該走了嗎?”念安嘴角扯了扯,到底沒扯出一抹笑來:“我走了,卻又回來了?!?/br>沉默一愣,這才不過幾天的功夫……念安終于回頭,與沉默視線相對,說道:“是我做的夢太美了,現(xiàn)在夢醒了?!?/br>“我到了他家,才發(fā)現(xiàn),他不僅妻妾成群,從這勾欄院里往回贖人,也不是第一回干了,那些待在小小后院里的男男女女,見天兒的想著怎么得到他的寵愛,怎么留住他一晚,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他是溫柔啊,可他對誰都溫柔?!?/br>“沉默,溫柔的人,最是無情,我的夢醒了,你的呢?”沉默看著念安褪去輕浮的雙眸里深沉而又壓抑的悲傷,脊背慢慢僵直了,他的夢,醒了嗎?念安見他不答,也并不逼問,啞然一笑,自顧自倒了一杯茶,末了從袖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進(jìn)了茶杯里一點,慢慢攪勻,隨后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沉默皺眉,問道:“那是什么?”念安喝光一杯茶,閉上眼似乎十分享受,半響才睜開眼,眼里的悲傷早已消失干凈,整個人似乎突然快樂起來。他手指輕輕轉(zhuǎn)著空空的茶杯,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再來一點:“這是,能夠讓人快樂的東西?!?/br>沉默伸手奪過念安手里的空杯湊到鼻尖輕嗅,一股酸澀怪異的味道直沖腦海,磅礴霸道,令人情緒振奮。念安見他如此,一把伸手搶過茶杯,斥道:“你太小,別亂碰這些東西。”沉默并不認(rèn)同:“你不過比我虛長兩歲,這定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是快快停下的好?!?/br>念安沉默了。許久他才說道:“你別管我了?!?/br>沉默心口酸澀,不知是怎樣的感覺。他曾見過念安最初時談起心上人是一種多么神采飛揚的模樣,他能夠不停的講一晚都講不完。他也見過念安即將被贖身時眉目清淡卻藏著幸福的模樣,那樣的念安似乎就在昨日。而如今的念安,比最初更加輕浮,真正的放浪形骸,全然不再把自己當(dāng)回事一般,甚至沾染上了這種詭異的粉末。兩人又呆坐了一會兒,沉默便被念安趕了出去。“這長歡樓終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快些離開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br>沉默回頭,卻見念安已經(jīng)消失在了長歡樓熱鬧的人群中,人群里群魔亂舞,觥籌交錯,奢靡混亂,根本尋不到念安。回帝宮的路上,念安的話如同魔咒般一遍遍在沉默腦海中回蕩。“我的夢醒了,你的呢?”就在這時,一直毫無反應(yīng)的算命系統(tǒng)突然在沉默腦海內(nèi)有了動靜。只見他腰間豪素漸漸散發(fā)出微弱的白光,光暈縈繞在豪素四周,并不擴(kuò)散出去。算卦系統(tǒng)溫柔的聲音漸漸響起:“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又主天下間的七情六欲。”“其七情為喜、怒、哀、樂、愛、惡、欲……”“六欲為生、死、耳、目、口、鼻……”沉默停在原地,伸手拿起豪素舉到眼前,白光穿透蒙眼黑紗,將他眼中最后一點紅霧盡數(shù)消退。沉默問道:“你一次又一次的跟我講起七情六欲,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許久,算卦系統(tǒng)終于未再沉默下去。她說:“天道之下,不能說,不能說?!?/br>“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你一定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