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發(fā)麻。

    已經(jīng)不是可以用一個(gè)孩子鬧脾氣就能夠解釋清楚得了。

    就連從前請(qǐng)回來的大師也說過，尤甜甜早就變成了怨鬼。

    “她殺沒殺人，她身上的業(yè)障最能說明白?！背悄贻p哼一聲，指尖的業(yè)火就飄向了尤甜甜。

    尤甜甜拼命往后縮，想要逃跑，尖叫著：“別過來！別過來！”

    可那業(yè)火看起來好像風(fēng)一吹就散了，又像是下一刻就會(huì)落在地上，可不管尤甜甜怎么掙扎，尤夫人怎么想辦法去撲，那業(yè)火也還是落在了尤甜甜的身上。

    一瞬間燃燒起來。

    屋子里都是尤甜甜痛苦的哭嚎聲。

    “我說……”尤甜甜并沒能支撐太久。

    楚非年坐在沙發(fā)上，打了個(gè)響指，那業(yè)火就又回到了她的指尖，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尤甜甜，“說吧，三個(gè)問題，你想先說哪個(gè)？”

    姜平在她身后站著，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你的身體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廖玨知道，廖玨在衡鼎山，她沒走，她一直都在那里?！庇忍鹛鹇曇舳荚诙?，語速飛快的說著。

    楚非年一手支著下巴，等了一會(huì)兒，才慢悠悠開口，“還有一個(gè)問題呢？”

    “那個(gè)……”尤甜甜渾身顫抖起來，似乎是過于懼怕什么，“我不能說，我不敢說……要是說了，會(huì)魂飛魄散的?！?/br>
    姜平道：“被下了禁制。”

    “你也沒辦法？”楚非年轉(zhuǎn)頭去看他。

    姜平頓了一下，“辦法有，麻煩?！?/br>
    “抓起來?！背悄曛钢忍鹛鸬?。

    姜平任勞任怨的將尤甜甜收進(jìn)容器里，沒管哭暈過去的尤夫人和一臉欲言又止的尤總，楚非年直接離開了尤家，姜平本來要走，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尤總笑了起來，“您平?？葱侣剢幔俊?/br>
    “我……看，怎么了？”尤總緊張的看著他。

    姜平道：“最近有一起大型人口拐賣案件被破，您或許可以去看看。”

    尤總隱約聽出來了些什么，“這些……和甜甜有什么關(guān)系？”

    姜平卻沒有再說了，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等姜平和楚非年離開，尤總將尤夫人抱到臥室去，掙扎許久，還是拿起手機(jī)在網(wǎng)上找到了那起案子。

    往下瀏覽時(shí)，他看見了警方放出來的在逃罪犯信息，目光落在其中一張照片上，他捏著手機(jī)的手都在抖。

    照片上的女人面容艷麗，五官姣好，怎么看都和尤甜甜沾不上邊，但尤總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尤甜甜，因?yàn)橛忍鹛鹪?jīng)用這張臉來找過他們，還告訴他們自己很喜歡這張臉。

    那時(shí)候他們還以為尤甜甜是附身在了別人身上，也只見過一次。

    可今天親眼看見尤甜甜身上的人皮被燒毀，再加上楚非年說的那些話，他隱約也明白了過來。

    那時(shí)候的尤甜甜，不是附身在誰身上，她只是……披了一張人皮而已。

    而這些人皮，全都來自活人的身上。

    或許曾經(jīng)是活人，在這張皮落到尤甜甜身上的時(shí)候，人就死了。

    “你打算怎么處理她？”姜平追上楚非年，出聲問道。

    楚非年道：“留著，可以跟地府換東西?！?/br>
    “嗯？”姜平挑眉，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興味，可他再問的時(shí)候，楚非年也不多說。

    一直到回了衡鼎山的山腳下，楚非年朝他伸手。

    姜平起初沒給，“好歹我也幫了忙，你要拿她跟地府換東西，難道我就沒份兒？”

    楚非年給了他一個(gè)字：“滾?！?/br>
    等她帶著尤甜甜走上衡鼎山的時(shí)候，姜平就站在山下看著她，片刻后，等楚非年消失不見，他手里多了一個(gè)木偶，拇指大小，十分精致。

    “去吧?！苯綄⒛九纪缴弦粧?，木偶很快就消失不見。

    楚非年又回到了那座山神廟前。

    這一次不用她喊，閻君就出現(xiàn)在了她身側(cè)，看著她的眼神古怪，“你怎么和姜平湊到一起去了？以前不是恨不得殺了他？”

    “以前是以前。”楚非年道，她捏了捏手里的符紙，抬眼看著閻君，問道：“上次跟你說的事……”

    “你抓到廖玨了？”閻君打斷她的話詢問。

    楚非年搖頭，“大的跑了，抓了個(gè)小的，小的怎么算？”

    閻君起初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后來看著楚非年還在等著答案的眼神，他才反應(yīng)過來，“要分開算？”

    “不然呢？”楚非年哼笑一聲，“當(dāng)時(shí)也沒說是一起算還是分開算，現(xiàn)在得說清楚了?！?/br>
    閻君定定的看著她，臉上的笑漸漸收了起來。

    而楚非年沒有絲毫的畏懼，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的躲閃。

    過了不知道多久，閻君重新笑了起來，“五年?！?/br>
    楚非年將手里的符紙扔向他。

    閻君看也沒看，指尖一捻，里面的尤甜甜沒來得及出來，連同符紙一起灰飛煙滅了。

    這一幕看得楚非年眼皮直跳。

    “她怨氣太重，殺了那么多人，就算是送到地府去，也是要下地獄的?！遍惥吹菇忉屍饋恚叭チ说鬲z受苦，還不如魂飛魄散?！?/br>
    “你沒權(quán)利替她做決定?！背悄陠÷暤?。

    可閻君看著她，眼神讓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她聽見閻君說了一聲：“我能?！?/br>
    楚非年并不想和他在這樣的事情上面做爭執(zhí)，只是不可避免的在心里罵了一句天道瞎眼。

    “你還有事？”閻君見她不走，出聲問道。

    這個(gè)時(shí)間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山林里茂密的枝葉將山神廟籠罩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點(diǎn)月光都沒有透進(jìn)來。

    楚非年的臉也藏在了暗色里，她的視線落在那座山神廟上面，緩聲道：“還有一件事情沒辦?！?/br>
    她想了很久，在從尤甜甜口中得知廖玨就躲在衡鼎山上的時(shí)候，整個(gè)衡鼎山上能夠避開她搜尋的，只有這座山神廟。

    也就是在楚非年和閻君說出這句話的時(shí)候，她抬手一掌拍向了那座布滿青苔的山神石像。

    閻君就站在她的身側(cè)，只是神情有幾分錯(cuò)愕的看著她，并沒有阻止，甚至于在看見山神石像碎裂成塊濺落一地的時(shí)候，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神情無奈看著楚非年，“心里氣性就這么大？”

    他在面對(duì)楚非年的時(shí)候，最常出現(xiàn)的神情似乎就是無奈。

    楚非年看著碎落成塊的山神像，那些石塊滾落的到處都是，并沒有露出其他的異樣。

    她想錯(cuò)了？

    可惜尤甜甜已經(jīng)沒了，她也沒法再問尤甜甜什么。

    楚非年一聲不吭的轉(zhuǎn)身走了。

    留下閻君站在原地，一拂袖，地上的石像的碎塊飛了回去，很快又重合成了一開始的模樣。

    “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閻君看著這具石像，輕嘆了口氣，“你覺得怎么才能讓孩子聽話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