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調整了所有的行動安排。昨晚的那個重大意外，讓整個局勢急轉直下，能夠保持微妙平衡的因素被打破了，棋盤上的棋子需要全盤重新排放。

佐伯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你的IRON先生在哪里？

“他呆在可以看到我們的地方，可是你看不到他”。

“這么說，你還是早早做了安全方面的考慮?！?/br>
“不錯?！?/br>
亨德森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地，仿佛是座造型簡潔的石灰?guī)r雕像，大衣上扣緊每一個鈕扣，甚至是衣領也嚴實合縫。一頭凌亂的金發(fā)象個街頭流浪歌手般不曾梳理一下，隨意的搭在眼鏡鏡片后。他的態(tài)度自始自終的異常冷靜，幾乎可以說是超然。那神態(tài)仿佛在說即使這會兒有人沖他開槍，他也可以確信自己能夠活著離開，因為在那顆瞄準他的子彈射出槍膛之前，對方就已經(jīng)會被埋伏的殺手打成篩子。

“真可惜，我還想在最后一幕中見一見你的這位忠心耿耿的‘魔鬼終結者’，”佐伯冷冷的開著玩笑，象是一個不懷好意的邪惡小丑，“亨德森，在你虛張聲勢的謊言中，我還曾幻想過IRON先生會來終結我的性命，可是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從未有過這種榮幸——我猜你的那張黑名單上壓根兒就沒有我的名字?！?/br>
亨德森直言不諱的承認：的確。

“為什么？”

“你早已明白——你在利用我，我也需要利用你?！?/br>
佐伯直直的盯住了亨德森，似乎想透過對方隱藏在鏡片后的那對藍眸子，看出眼前這個瘋子的腦瓜里到底是怎樣的回路構成。

“你是個聰明的瘋子。這大概是你的家族血統(tǒng)的遺傳?！彼芍缘脑{咒。

亨德森的眼神疑惑的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他的眉頭都未曾受到牽連抖動半分。佐伯只是想刺激他，讓他不能保持理智?？墒撬粫p易上當。

“現(xiàn)在再提血統(tǒng)論并不高明?！?/br>
佐伯無視了亨德森的針鋒相對。他們互相之間一直都在打量對方。他們都感覺到曾經(jīng)熟悉的敵人在短短幾天之中，發(fā)生了變化。盡管外貌還是相同，但一定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事情在發(fā)生。一切都在違反常規(guī)。佐伯的眼神越發(fā)陰鷲，在亨德森的面前，他連虛假和善的偽裝都懶得披上。

“你的“紅色糖球”怎樣才能一直跳下去？”他突然提問。

“一個小時之內(nèi)你收到的光盤中，有“內(nèi)核”的所有資料。交給你的技術組。然后你可以選擇，徹底關閉它，還是讓它繼續(xù)跳下去?！?/br>
“這次你到是很干脆。”

““紅色糖球”對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亨德森這個名字即將從“公司”消失………以后，永遠不要再把我跟公司扯上關系?！?/br>
佐伯的嘴角下拉的更厲害，臉上兩道凌厲的深溝仿佛在兇狠的代表著主人深不可測的心機。

“永遠別再來找到我，糾纏我”，亨德森補充，語氣平談，態(tài)度卻是堅定決絕：否則我會讓你們在余下的短暫光陰中時時刻刻不得安寧。

這聽起來只是個空洞的威脅，但聽者知道，當對方說出這句詛咒的時候，他便有能力實踐。被瘋子纏上并沒有好處。除了兩敗俱傷便是同歸于盡。

“亨德森，你在跟我玩俄羅斯輪盤賭?！弊舨鏌o表情的開口，他就站在車邊，似乎覺得談話馬上就要結束，因而完全沒有必要向自己的敵人接近一步，“最后一顆子彈不一定會射進我的腦門。”

“隨便它會射進誰的腦門，但肯定不會是我?！睂Ψ嚼淇峄卮?。

“你不一定能贏到最后。”

“事實證明，我已經(jīng)贏了。”

佐伯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陰森恐怖，仿佛是地獄中的鬼魂，“你只是暫時贏了這一局?！彼髠€不甘心失敗的黑巫師般發(fā)出一個邪惡的預言。他的手扶在了車門上，惡狠狠的命令：你可以離開這里了。

然后他重新鉆回車子里去，透過車窗玻璃，看見亨德森沿著原路，徑直拎著密碼箱，旁若無人的從容離開，就象是他早料到會如此一樣。保鏢緊跟在他的身后。

三十分鐘后，手下有人接了電話，過來匯報：他們已經(jīng)收到光盤了。

佐伯命令：把光盤交給技術組。給我一份清單。一小時內(nèi)，終結所有任務。第三研究中心的BOX計劃會支援你們。

他正在停機坪上等著自己的直升飛機，準備飛往“公司”總部。他如約拿到了光盤，就象老家伙說的一樣，“保護我們的重要盟友，放棄無足輕重的部分”，可是他沒有結束掉亨德森，他故意放走了他，雖然他極度討厭這個危險的金發(fā)四眼怪物。佐伯不打算讓這場使他明顯得利的“危機”在短時間內(nèi)完全結束掉，他要讓高層們覺得“硬糖”的幽靈還活著，“紅色糖球”仍然在跳動——那些老家伙們的心里會無時無刻不橫亙著一道陰影。他們迫切的需要依重他，得到他鐵腕保護。危機延續(xù)的時間越長，對他的權利的鞏固越有好處。他會成為真正獨裁者，未來的“公司”必將是佐伯的帝國。

這場輪盤賭已經(jīng)開局，說不好是誰開始的，但膽大妄為的亨德森讓它變得規(guī)模越來越大，過程越來越驚險，結局更加奇譎莫測了，恐怕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上一局有人贏，有人輸，幸存的人只能義無反顧的玩下去，因為他們已經(jīng)被深深的拖下水，掙扎不出了。始作俑者亨德森以為自己勝利了，能夠全身而退，其實未必?？傆幸惶欤麜^望的發(fā)現(xiàn)，他始終逃不出自己劃好的命運怪圈。

所有的人都在參與賭局，只要他們開始追求權利。啤酒瓶將永遠轉下去，上膛的子彈蓄勢待發(fā)。下一個送命者是誰？勾動你的手指，開始祈禱幸運女神的垂青吧。

隨著震耳欲聾的引擎聲越來越響，直升飛機緩緩降落在平臺上。在螺旋漿從平地上掀起的狂暴氣流中，佐伯豎起了衣領，他的大衣衣袂翻飛，象一位在硝煙中身著獵獵戰(zhàn)袍的狡詐梟雄。他瞇起眼睛，彎下腰，在隨從的陪同下，帶著帝王般的尊榮，快步奔向了直升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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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供應簡餐的咖啡館里。亨德森坐在靠窗邊的硬木包皮革長條型座位上。即使是在溫暖的室內(nèi)，他也沒有脫下大衣——所有的鈕扣仍舊一絲不茍的緊扣著，象是一件修道士的長袍。

他身邊的空位上橫放著從銀行帶出來的密碼箱。他的眼睛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