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問：“你不用上班嗎？”

第52章

像是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何毅盯著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卻答非所問：“買早餐的時候我看到樓下有一家店鋪在轉(zhuǎn)讓，你覺得我在那里開一家雜貨店怎么樣？”

聞言蔣末有一瞬間的愣神，垂在身側(cè)的手指無意義地蜷起又松開，什么都沒有留下。

“不怎么樣?！彼麖暮我阆掳蜕弦崎_視線，神色淡淡的，“我先走了，吃完早餐就早點離開?！?/br>
餐桌上加熱過的包子又慢慢變冷，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油腥味。

何毅動了動嘴唇，終究是什么話都沒說，放任蔣末從自己的身邊離開，又消失在那扇門后。

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整座城市仿佛在一夜之間進入了冬天，道路兩旁的樹葉子掉了個精光，只留下灰褐色的樹干在寒風(fēng)里打著顫。

從公寓門口到公交車站有一段距離，沒走幾步，蔣末臉都凍紅了，他有點后悔出門沒有帶條圍巾。正這么想著，一條還帶著余溫的圍巾就從身后繞到了他脖子上，他錯愕地回過頭去，發(fā)現(xiàn)竟然是許勁遠。

蔣末怔怔地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許勁遠沒有回答，仔仔細細地幫他將圍巾圍好，語氣中帶了些責(zé)備，“那輛車不是在你這兒嗎，怎么不開？”

“單位沒地方?！备袅藥酌耄Y末試探著問：“你不生氣了？”

許勁遠拽著圍巾的末端將他向前拉了一下，“天冷，去車上說?！?/br>
蔣末像一只乖巧的小寵物一樣任由他那么牽著，上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車子。

車里暖氣開的很足，蔣末手腳四肢很快就暖和過來了，甚至被熱的隱隱有些出汗。他摘掉脖子上的圍巾搭在膝蓋上，又轉(zhuǎn)頭看了許勁遠一眼，車子開出去有一段距離了，但對方一直沒有說話，他終于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上車前的那個問題：“你不生我的氣了？”

“生氣?！?/br>
簡短的兩個字堵的蔣末再也說不出話來。

車廂里再次陷入沉默，許勁遠偏頭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說話了？”

蔣末訥訥道：“怕說了不該說的你更生氣?！?/br>
“算了?！痹S勁遠覺得無趣，干脆坦白了今天來的目的，“實際上今天我來找你有正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蔣末猶豫了一下，答：“壞消息?！?/br>
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么選，許勁遠答得迅速，“壞消息是，許盛?知道你在我這兒了，估計這兩天就會來這邊?！?/br>
蔣末愣了一下，他已經(jīng)快記不清楚上次聽這個名字是什么時候了，現(xiàn)在聽到，感受到的也只有無窮無盡的陌生與冷漠，和一個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問題，而今天他終于借著這個機會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他到底為什么非要帶我走？”

“因為你是他唯一的兒子?！?/br>
蔣末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什么？”

“老爺子的遺囑上他繼承家里財產(chǎn)的條件之一是要有子嗣?！痹S勁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但不知為什么，除了你之外他一直都沒能有別的孩子?！?/br>
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蔣末才小聲問：“那…那我媽…我媽現(xiàn)在還跟他在一起嗎？”

許勁遠皺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

“…算了。”蔣末勉強笑了一下，故作輕松地轉(zhuǎn)移話題：“那好消息呢？”

三秒，兩秒，一秒…路口的信號燈跳成綠色，許勁遠一腳踩下油門，面無表情地答：“我要結(jié)婚了?！?/br>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突然，以至于蔣末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跟誰？”雖然因為各種原因，許勁遠身邊不乏年輕漂亮的男男女女，但他實在想不出來哪一個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的。

“一位合作商的女兒?！避囎泳従徳谝粭澊髽乔懊嫱Ｏ?，許勁遠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樣？對你來說算個好消息吧？”

蔣末不是聽不出來對方話里的嘲諷，但心底難過之余更多的卻是釋然與真心實意的祝福，他笑著說：“嗯，祝賀你?！?/br>
周身氣壓一下子低了下來，許勁遠目光陰翳地盯著他，聲音冷的像結(jié)了一層霜，“你他媽有本事就再把剛剛那句話說一遍！”

蔣末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茫然無措地叫了一聲：“許叔叔…”

“你知道的…”許勁遠有些泄氣，緩緩抬手撫上他的臉，“只要你一句話，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響起的短信提示聲打斷了，剛剛觸到的溫暖被淡薄微涼的空氣取代，他指尖僵了僵，垂下眼睛朝蔣末手里的手機望過去，然后在屏幕被熄滅之前緩慢地念出了兩個字，“何毅?！?/br>
蔣末不自覺捏緊了手機，低著頭沒有說話。

許勁遠冷笑一聲，“他到底是哪里好，值得你這樣念念不忘？”

蔣末下意識地反駁，“我沒有?！?/br>
“你沒有為什么要跟他說你跟我在一起了卻又反過來拒絕我？你沒有為什么到現(xiàn)在為止還在跟他糾纏不清！”

蔣末被他問的啞口無言，存了一肚子的解釋無論拎出哪一個來都顯得是那么的蒼白無力。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許勁遠心中浮上一股濃重的無力感，再開口時聲音啞的厲害：“你覺得我想要的是你的道歉嗎？”

“我知道…”蔣末艱澀地開口，“我知道你對我好，為我好…我欠了你很多…”

“夠了?！痹S勁遠一臉失望地打斷他，“去上班吧。”

蔣末點了點頭，低聲道：“許叔叔，你是我最敬愛的人，我是真心實意地祝福你?！?/br>
許勁遠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蔣末明白對方大概是覺得失望，但他也沒什么可為自己辯駁的，保持那個姿勢待了幾秒，推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關(guān)上之際，許勁遠喊住了他，指指他放在椅子上的那條圍巾，“圍巾帶上?！?/br>
蔣末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他彎腰去拿那條圍巾，又聽到對方說：“聰明的人不會讓自己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br>
蔣末抬起眼皮認真地看著他，“我不會再讓自己陷進去?！?/br>
第53章

許勁遠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話不必說給我聽?！?/br>
沉默幾秒，蔣末拿起那條圍巾，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的圍巾?！?/br>
遲遲都等不到回應(yīng)，他站直身體，關(guān)上了那一側(cè)的車門。他站在原地望著那扇黑漆漆的車窗玻璃，說不上來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只是他有一種預(yù)感，一旦這輛車子開出去，他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