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9
字架,沒有回應(yīng)。“隋輕馳,”他說,“譚思走的時候,你在想什么?”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早已明白過來,他根本不需要隋輕馳道歉,重組西風(fēng)也好,幫助鐘島也好,說他錯了也好……那么多無謂的彌補(bǔ)隋輕馳都做了,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他還是痛苦,還是迷茫。這一顆腫瘤終于讓他幡然醒悟,譚思的死并不是隋輕馳的錯,那只是一個誰也不想看到發(fā)生的意外,從頭到尾,他只想知道隋輕馳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他在乎的是隋輕馳的避之不談,是他缺席了那么多年,欠譚思的那份情感。隋輕馳沉默了許久,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只能聽見教堂外的車水馬龍。然后他終于聽見隋輕馳說:“我嫉妒過他?!?/br>傅錯茫然地轉(zhuǎn)頭看向他,第一次聽見隋輕馳說出這個令他始料未及的真相。隋輕馳往前走了一步,手按在身旁長椅的椅背上,他看著上方的救世主:“也許你覺得我很傻,我也覺得我很傻,但是那個時候就是無論如何沒辦法鉆出這個牛角尖,直到他去世,我突然覺得天都塌了,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那時很怕想起他,后來你失蹤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如果你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里,AK一定不會讓我找到你,他一定很恨我,我們認(rèn)識的每一個人,都不會讓我找到你,唯一愿意告訴我你去向的人,我知道只有譚思?!闭f到這里,他停頓了很久,“……所以我一面不敢想到他,一面又忍不住想起他的那些好,想這一切沒有發(fā)生該多好。我有什么資格嫉妒他?我根本沒有資格嫉妒他,沒有資格對他不滿,因為是他陪你一起長大,你們才是親密無間的朋友,我是后來的那個,是他接納了我,才讓我可以走到你身邊。”教堂里空曠又安靜,像個巨大的濾音器,傅錯看著隋輕馳的背影,那個壓抑在隋輕馳心底的秘密,今天他終于得知。那種感覺就像他在CD店里聽歌時,在藥店里買藥時,不經(jīng)意地回頭,看見了一個不知道站在那里注視了他有多久的隋輕馳。驚詫又困惑,想責(zé)怪,又覺得那怎么能是他的錯?還有那個和他一起看過貓抓老鼠,幫他打過架,為了他學(xué)貝斯,在他失去至親時不離不棄的好友,這一次再不是猙獰的噩夢,記憶里又浮現(xiàn)出那個人嘴角噙著著淡淡酒窩的笑臉。他終于可以在隋輕馳的面前想起譚思,他看著教堂的景物在眼前一點點模糊,情難自禁地低下頭。“有時候我甚至希望死的人是我,”隋輕馳說,“我可以換他回來,繼續(xù)做你的好哥們,這樣你就會原諒我做過的那些荒唐事,我一切的過錯,你會因為失去我,把我放在你心里最深、最無法動搖的位置,那樣我就再也不用嫉妒任何人了,我有時候覺得好像這樣就夠了……”他看著基督像,輕輕嘆了口氣,“真的這樣就夠了?!?/br>被要求保達(dá)姆彈時,我拒絕了,我的手機(jī)上那時選的是西風(fēng),我本以為那會是一個機(jī)會,我們的車同時卡在車道上時,我讓你先走,我看著你們的車走遠(yuǎn),我以為你能察覺,以為你也在回頭看我,我說吉他手很棒,我說你大我兩歲,我笑的時候都怕沒有笑對,我以為你都察覺得到。結(jié)果你改了歌詞,明明還是摩天輪,你為什么要改掉歌詞?那一首歌的時間我反反復(fù)復(fù)想這個問題,我覺得那就是你不想。你不想。你不想再和我有任何關(guān)系,你就是想告訴我這個。其實明明也可以有別的解釋,但我偏偏相信了最不該相信的那個。我是這樣無可救藥的一個爛人,我終于把一切都搞砸了。那些回憶至今像夢魘揮之不去,以致于他覺得如此愧對今日的幸福:“……好像人在覺得自己不幸的時候永遠(yuǎn)都意識不到自己做了多少錯事,總覺得錯的是別人,錯的是這個世界,現(xiàn)在我終于得到我想要的,再回頭去看……”他的聲音低下去,“一路都是錯。我這樣的人其實根本不配得到這么多,對吧?!彼D(zhuǎn)身看向傅錯。傅錯沒有回答。配與不配,你和我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皳Q你問我了?!彼f。隋輕馳遲疑了,站在這兒就沒有辦法撒謊,他害怕聽到傅錯誠實的回答,到今天他才發(fā)覺這些天的幸福就像空中樓閣,也許下一刻就會坍塌,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一個真實,不想要虛假。于是他像一個走上懸崖的恐高者,在恐懼中誠懇地問:“你恨過我嗎?”傅錯的眼光閃爍了一下,他的眼睛像懸崖下的海。“……譚思死的時候。”他說。譚思死的時候,我曾經(jīng)很短暫的,無助地恨過你,與其說是恨你,不如說恨為什么激起蝴蝶效應(yīng)的人是你。隋輕馳睫毛顫了顫,他又向著那海走近了一步:“那又是什么時候,決定重新愛我的?”“……我沒有決定?!?/br>隋輕馳猛地睜大眼看著他,心跳都不穩(wěn)。傅錯苦笑了一下,轉(zhuǎn)向悲憫的基督像,說:“我就是一邊裝作很恨你,一邊又沒法不愛你,想像這樣和你耗一輩子,最后耗不下去了?!?/br>教堂里的空曠在那一秒消失了,世間的各種聲音又傳了進(jìn)來,車流,人聲,鳥語,鮮活熱鬧的萬籟之音。隋輕馳凝視著傅錯,眼眶很快蓄滿淚水,他張開嘴,努力抑制住那種顫抖和哽咽,說:“那你演技……太好了?!?/br>最后三個字還是破掉了,像破掉的高音,破碎到難以聽清。隋輕馳是唱到highC時也從未破音過的歌手。他此刻像個站在風(fēng)雪里被凍壞了的人。傅錯情不自禁上前摟住他,隋輕馳寬闊的后背在那一刻戰(zhàn)栗地瑟縮起來,額頭死死抵在他肩頭。懷里的人分明比自己還高兩公分,比自己更強(qiáng)壯有力,傅錯卻恍然覺得抱住的是那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學(xué)弟,是需要他時刻看著的叛逆的弟弟,是西風(fēng)盼望已久的少年主唱。他那么那么地需要他。“對不起,騙了你這么久?!彼f。隋輕馳的手臂穿過他肩下,從背后自下而上緊緊地?fù)ё∷?,太緊了,他甚至能共振他胸腔劇烈的起伏,聞到他眼淚嗆人的味道。第九十二章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要怎么度過?這個假設(shè)可能每個人都有想過,只是傅錯沒想到,有一天他真的要面對這個問題,要認(rèn)真規(guī)劃這樣的一天怎么度過,才不算虛度。其實沒有固定的答案,在人生的每個階段,答案都不一樣,如果外婆還活著,他會想要和外婆一起度過,如果譚思還活著,他會想要和西風(fēng)一起最后一次站上舞臺,在舞臺上,和他的樂隊一起度過最后一分鐘,然后那個時候如果生命可以戛然而止,就像舞臺燈光的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