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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盈心頭一震,極度的恐懼爬滿背脊。 “不能留下她!”寸頭陰狠道。 “我是沈蔓綠!剛才我騙你們的!”許盈趕忙道。 “他媽的,逗咱們好玩兒是吧?”寸頭給了她一巴掌,“說,你到底是不是沈蔓綠!” 火辣辣的疼痛讓許盈左頰發(fā)麻,“我是,我剛才為了活命,所以才騙你們的,不信你們給周衍打電話!” 寸頭拿起手機。 鈴聲響了許久,電話被接通。 寸頭說:“周老板,你老婆在我們手里,趕快給我們拿五千萬過來,不然,我們可就撕票了。” 電話那頭很安靜。 安靜到心臟急速跳動的許盈全身都在顫栗。 無論之前她有多恨周衍,此刻只希望他能救她。 如果他能救她,他之前對她做的那些傷害,她都可以原諒。 只要他現(xiàn)在能救她。 “喂?周老板?”寸頭不耐煩。 終于,周衍開口了。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哦,那就撕票吧?!?/br> 話音落下,通話被掐斷。 寸頭懵了,許盈絕望了。 許盈以為周衍打掉她的孩子的時候,是她此生最痛最絕望的時刻,此生再也沒有比打掉她的孩子更讓她更痛更絕望的事。 她沒想到,現(xiàn)在的她才是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刻。 仿佛有一根針管插|進了她的身體里,有什么還固執(zhí)地殘留著的東西一點一點地被針管吸了出去。 針尖在血rou里絞動,將那東西吸出去的同時將她的血rou絞得稀巴爛。 她疼得撕心裂肺,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淚腺宛如干涸了一般。 被掛了電話,寸頭罵了句臟話,踹了許盈一腳,“你不是說你是沈蔓綠?他為什么不救你!” 許盈被踹了一腳,她趴到了地上,感受不到被踹的疼痛,只感受到心臟撕心裂肺的疼。 她像一具沒了人氣的尸體,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寸頭說:“趕緊的,把人扔海里去?!?/br> 那兩個人說:“別啊,就算要把人扔海里,也得先讓咱哥幾個爽一爽再說?!?/br> 說著那兩人就開始抽皮帶。 如死尸一樣的許盈忽然抬睫,“只要你們不怕染上病?!?/br> 那兩人一愣,“什么???” “艾滋病,”許盈,“我的確是沈蔓綠,但你們知道周衍為什么不救我嗎?因為我和他已經(jīng)離婚了。知道我為什么和他離婚嗎?因為我染上了艾滋?!?/br> “你又唬咱們呢?” “我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瘦,還不明白嗎?” 那兩人見她瘦得如羽翼,面容還死白死白的,的確有骨子久病的癥狀,一時也有些猶豫。 “算了,隨便你們,只要你們不怕,就來吧,反正我也要死了,有你們可以陪著我一起死也不錯?!痹S盈忽然一笑,笑容詭異滲人。 那兩人退縮了。 其中一人道:“老子就還不信了!” 忽然另一人拉住他,“萬一真有呢!你還要不要命了!少上一個女人又不會死!” 這時寸頭吼道:“算了算了,別拿自己這條命給賠進去了,快點,趕緊的,把她扔海里去!” 許盈被推了下去。 往下降落的時候,海風如刀片刮著她的臉頰。 海水從四面八方灌進她的身體,蔓延到她頭頂。 海水沖入鼻腔,辛辣的窒息伴隨著漸漸稀薄的空氣越來越多強烈。 喉嚨灼痛,肺部燃燒,被繩索捆綁著的身體在冰冷的液體里慢慢僵硬。 瀕臨死亡之前,許盈的腦海里無閃過數(shù)張臉,最終定格在周衍的臉上。 她從未如此愛過一個人。 也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 年少初情,青澀淺淡,以為是陽光下的泡沫,易碎易散,卻在長達十多年的時光里變成一種執(zhí)著,在不經(jīng)意間越發(fā)深刻。 這十多年的愛,像核桃,看似脆弱卻極其頑固,撬開它總要頭破血流。 頭破血流,鮮血淋漓,殼子里的愛一點一點被踐踏,碾碎,直至灰飛煙滅。 到了此刻,空蕩蕩的殼子里剩下的只有極致的恨。 這恨,如淹沒她的海水,將她撕扯得四分五裂。 許盈閉上了眼。 19、第十九章 咸濕的風吹進衣服里,寒意侵入皮膚,鉆進骨頭縫隙,冰涼透骨,直抵神識。 知覺在冰冷潮濕的風里一點一點被喚醒,身體沉重地如同鉛塊。 許盈竭力睜開眼睛。 驟然的光亮將她眼球刺得生疼,像數(shù)百顆鋼針飛進眼眶,她立刻閉目。 雙手捂在眼皮上,緩了許久,她從指縫里再次睜眼。 陰沉沉的天,咸涼的風,一望無際的海。 目光觸及翻滾著浪花的海面,許盈喉頭一痛。 失去意識前的窒息灼痛再次席卷而來。 嗆人的海水如硫酸在呼吸道里灼燒。 她粗重地喘息,捂住口鼻,不讓海水灌進來,扯著喉嚨,想要把灼燒的海水吐出來。 窒息的痛苦中,她猛地一滯。 沒有水。 口鼻喉嚨里沒有水。 身體周圍也沒有水。 放下手,她遲鈍地看前方。 身下是半濕的沙粒,半只腳浸在滌蕩的海水里。 “嘩啦!” 被海水淹沒的恐懼襲來,她急速抽出泡在水里的半只腳,遠離著海水往后爬。 直到掌心被沙粒刺痛,她回過魂。她低首望著手里的沙石,繼而環(huán)顧四處。 漸漸地,她徹底清醒。 沒有沉入海底,身上捆綁著的繩索消失不見,還倒在沙灘上。 許盈怔忪,旋即垂下長睫。 她大約是死了。 兩眼無神地虛視著前方,她緩緩平躺到地面。 天空烏云密布,如同裹了厚重的舊棉衣,沉重綿密,無法透氣。 許盈凝望天空,眼里映著天光,像沒有生命的玻璃碎片在反光。 海水翻滾出涼氣,涼氣長了腳,一寸一寸爬上她的身體。 她一動不動,直到厚棉布裂開一條縫隙,冰涼的雨滴從縫隙里滲漏下來。 雨從天際降落,淅淅瀝瀝打到她身上。 透明的液體將她的眼皮打落下來,她閉目,然后再睜開。 眼眶被雨水浸潤得酸疼,她眉梢動了動。 人死了,也會感受到疼痛? 她有些疑惑,緊接著,一把傘橫空出現(xiàn)在頭頂。 雨水被白色透明的傘遮擋住,發(fā)出嗶啵聲響。 許盈一怔,偏過腦袋。 身前站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留著板寸,牙齒很白,“你還好嗎?” 許盈驚疑,“你看得見我?” “我為什么看不見你?” 少年俯身,拉她起來。 胳膊被他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