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多累。”

孟父抿一口小酒，替兒子開脫：“這拍什么都是他們公司定的，又不是兒子自己選的。再說，兒子年紀(jì)也不小了，再演那些情情愛愛的戲，不利于他以后的發(fā)展。我就覺得這個劇挺不錯的。當(dāng)然，身體也是要注意，拍打戲沒少受傷吧？”

“爸，媽，你們又是瞎cao心，這個組的張導(dǎo)挺好的，很照顧我。那些刀光劍影都演出來的，是視覺效果，其實拍戲的時候可逗了，都是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放慢了拍，你們什么時候到劇組看過就知道了，說不定還會覺得效果太假?！?/br>
孟母“哼”了一聲，故作不高興：“媽倒是想去看呀，誰讓你去那么遠。想做明星魔都不好做的啦，要跑去帝都那么遠。哎，多吃點菜吧，下次吃你爸爸燒的菜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說到后面把自己說得心酸了，抹了抹眼睛。

父子兩個對視了一眼，都默默啃螃蟹，不接話茬。吃完飯以后，孟冬臨要去陪孟母洗完，被孟母推出廚房：“陪了我一下午了，別在我眼前杵著了，跟你爸說說話去。來，把水果端著去。”

孟冬臨到了客廳，看到孟父半蹲著喂貓，一灰一白兩只貓并排在吃著貓糧，孟父摸一摸其中一個的頭，另一只會抬起來看他。自己不在家的漫長時光里，就只有這兩只胖貓一如既往地陪著他們吧。

51

因為頭天陪著孟父說話晚了，又喝了點酒，所以孟冬臨睡得格外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快十點了。孟母幾次過來想叫他起來吃早飯，被孟父止住了：“別喊了，讓他睡一會兒。他這個工作忙起來沒日沒夜的，缺覺呢?！?/br>
孟冬臨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手機一直在震動，拿起來一看，果然有好幾個未接，有周寒的，有肖瀟的，還有陸岳川的。想了想，孟冬臨決定先撥給肖瀟，那邊響了一聲就接起來，“孟哥……”什么還沒說，先哭了。

孟冬臨有點后悔先打給她了，只得忍著擔(dān)心問她：“肖瀟，你別著急，發(fā)生什么事了？慢慢說?！毙t那么嗚嗚咽咽說不清楚，孟冬臨安慰了兩句，掛了電話正準(zhǔn)備給周寒打回去，門敲了兩下，孟父進來了，手里拿著一份報紙遞給他。

孟冬臨狐疑地看了看孟父，接過來翻開頭版，今天的頭條竟然是一條娛樂新聞：“中秋家宴眾鑫傳媒總裁陸岳川宣布訂婚，女方系華北軍區(qū)中將之女”。下面還配了一張照片，一身正裝的陸岳川與一個陌生女子面對鏡頭，微露笑意，下面兩鬢斑斑的陸董事長帶頭鼓掌。

“爸……”孟冬臨抬起頭，望向孟父的眼睛里帶著不自覺的倉皇，孟父心里狠狠一疼，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無聲地走出了房間，帶上了門。孟冬臨這才覺得自己的手在發(fā)抖。

這個時候又有電話打進來，是周寒，孟冬臨讓自己冷靜了一會兒，然后接起來，周寒卻收起了想象中的絮絮叨叨，語氣沉靜道：“小孟，別怕，回來再說。天塌不下來的，還有我呢?！泵隙R覺得自己被冰水澆過的心，又被投進了一塊碳，說不清楚是熱的還是冷的。他接完這個電話，把手機關(guān)了機。

有一瞬間，孟冬臨的腦子是放空的，什么思緒都沒有。這是一個碧空如洗的好天氣，隔音不好的老小區(qū)，能聽到人走動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起的早的人們推著小兒孫在綠化林蔭里閑逛，遇到熟人就停下來聊幾句天，孟冬臨恍然覺得自己聞到了久不聞見的桂花香。

然后，后知后覺的，心臟的某個地方慢慢泛起不可言說的疼。這種疼不是突如其來的，而像是準(zhǔn)備就緒的，他的內(nèi)心里早就等著這么一天。他就像一個在沙漠里長途跋涉的旅人，乍然望見一片綠洲，既滿懷期待地希望是真的救贖，卻又下意識地知道這不過是海市蜃樓。

這不算欺騙，孟冬臨告訴自己，海市蜃樓并沒有標(biāo)榜自己，是世人信以為真，又怎么能怪這個海市蜃樓營造的幻象太過真實呢？

52

孟冬臨按照計劃的時間回到了帝都。孟父堅持送他到機場，幾番欲言又止，孟冬臨只得寬慰父親：“爸，你別擔(dān)心，我沒事的?！闭f著還試圖開玩笑：“你看，我從小到大，既不喜歡女生，也不早戀，連失戀的機會都沒有。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這么一次機會，你不是應(yīng)該趁機教育我，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孟父搖搖頭，許多年前戒掉的煙癮，這兩天幾乎要重犯了。培養(yǎng)一個孩子有多難，而為人父母之心，想要自己的孩子遠離風(fēng)雨，不受傷害，又有多難。魏晉時候，陶潛就曾有過極致之論：“彼亦人子矣，當(dāng)善待之?！彼男∨R這么好，可是卻偏偏遇見了那個人。

“道理你都懂，爸不說什么。只是告訴你，帝都待不慣了，就回家。爸媽總是在的。如果你不做演員了，就回來找個工作，教教書，爸這點人脈，在帝都幫不了你，在這里總是能說得上話，啊?！?/br>
下了飛機以后，孟冬臨叫了輛車，徑直回自己的公寓。結(jié)果到了樓下的時候，看到綠化帶旁邊蹲著一個人，那人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手里夾著一支煙，腳邊堆起了一圈煙蒂。孟冬臨下意識地轉(zhuǎn)身想走，退了兩步，才想起來這里是自己的家，硬著頭皮停住了腳步。

發(fā)覺到他的意圖，陸岳川已經(jīng)踩滅了煙頭站起來，想像以往一樣伸出手將人抓住不讓他逃跑，卻發(fā)現(xiàn)，他一靠近，孟冬臨就往后退，眼睛里像受過傷害的小動物那樣，小心翼翼而飽含防備。

“孟老師……”陸岳川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暗啞而難聽，他來的時候還準(zhǔn)備過辯解，說這一切都是陸老爺子的授意，就連登報都是陸父親自安排的事先他一無所知，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沒有退路。然而，面對孟冬臨，他什么辯解都說不出口。因為他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無辜。

“孟老師，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泵隙R的態(tài)度從他不接自己電話就顯而易見，現(xiàn)在在對方眼里，自己應(yīng)該就是一坨新鮮出爐的狗屎，還是一坨自以為光鮮亮麗、香飄萬里的狗屎。但是他還是道：“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你在鏡湖別墅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還有你喜歡的書和劇本。”

孟冬臨這才看見停在幾步遠的車，那輛彼此十分熟悉的瑪莎拉蒂SUV。他看到陸岳川上車拎下來一個藍白格子的行李袋，走近幾步想把東西遞給他，孟冬臨跟被火灼燒似的收回手，退后幾步：“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陸岳川的眼里有一絲受傷，他低聲道：“這里面還有的劇本，你不是明天要去試鏡？你放心，夏語那邊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你這次算是帶資進組，沒有人會為難你?！彼灶欁猿聊缭谧约旱谋榫w里，沒發(fā)現(xiàn)他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