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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盧巖走到門邊,正想從貓眼瞅瞅的時候,門外有個陌生的聲音小聲地說了一句:“王鉞?!?/br>盧巖有些吃驚地打開了門,一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外,門一開就埋頭往里擠。“誰?”盧巖弄不清狀況,但平時王鉞用別人的身體他聽到的是王鉞自己的聲音,于是他稍微往后讓了讓,抬手握在了這人脖子上,拇指按在了他頸側。“我啊,王鉞!”這人有些著急,“快點,面做了嗎?”“……廚房。”盧巖松了手,知道他在煮面的只有王鉞。只是他沒想到一夜都沒找到合適身體的王鉞會在煮一碗面的時間里用別人的身體回到了他面前。一碗面的誘惑居然如此強大!王鉞沒顧得上多說話,沖進了廚房,挑了一筷子面就吃。面條剛放進嘴里他就又全吐了出來,捂著嘴喊了一聲:“啊!”“燙?。縿偝鲥??!北R巖有些無奈地靠在廚房門邊。“沒事兒吹吹就行……”王鉞又挑了一筷子,鼓著腮幫子吹了幾下,放進了嘴里,含混不清地喊著,“吃到辣椒了……好吃……”吃完一口面之后他突然扔下了筷子,扭頭又跑出了廚房,穿過客廳奔向門口,經(jīng)過盧巖身邊的時候還很突然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拉開門風一般地刮了出去。“你……干嘛呢?”盧巖聽著樓道里往樓下奔去的腳步聲,走到了窗邊。從挑開一角的窗簾里他看到了那個年輕人跑出了樓道,站在街邊,幾秒鐘之后一個身影從他身后很快地彈了出來。之所以他腦海里會浮現(xiàn)出“彈”字,是因為王鉞的確是從這人身體里跌出來的。王鉞離開之后,那人似乎有些迷茫地在街邊愣了愣,轉身順著路走了。“挺好吃的,”王鉞進了門,在客廳里站著,“辣椒好辣啊……”盧巖似乎明白了王鉞是怎么回事,進廚房把面端了出來:“剛那人不是你合適用的身體吧?”“嗯,”王鉞抱著胳膊蹲在了茶幾旁邊,“難受死了?!?/br>盧巖看著碗里的面,不知道該怎么下嘴,面條上還能看到被整齊咬過的斷口:“你以后別這樣了,萬一人在我屋里醒了怎么辦?”“你不是殺手嗎?”王鉞說。“所以你弄個人到我家里來,吃一口面,然后我就殺了他?”盧巖拿筷子把被咬過的面慢慢挑出來,“你比我狠啊,你是WC的安保主任吧?”“為什么夾出來???浪費!”王鉞看上去很虛弱,但還是指著被盧巖挑出去的面條問了一句。“因為被咬過了,”盧巖把面條挑出來之后低頭慢慢吃著,“我這算胃口好的了,就你這吃了吐還咬半截兒的換個人這碗面都吃不下去。”“你嫌我臟???”王鉞還是看著那一筷子面,“我不臟,我天天洗澡刷牙,死了以后才不洗的?!?/br>“沒嫌你,”盧巖有點兒無奈,“剛那人又不是你,誰知道早上刷沒刷牙吃沒吃蒜……”“那我咬過的你吃嗎?”王鉞的心情轉變挺快,立馬愉快地湊到了他身邊。“吃就吃唄,”盧巖掃了他一眼,“你能讓我安靜地吃完這碗面么?吃飯老說話容易噎著?!?/br>“好?!蓖蹉X不再說話,安靜地團在他腿邊的地板上,跟入定了似的。盧巖吃完面洗了碗,王鉞始終團在那里沒動,他過去彎腰看了看,王鉞兩眼放空,跟前陣兒說在休息時的狀態(tài)差不多。估計是奔波一夜太累,吃了口面就心滿意足神游四海去了。他沒叫王鉞,打開了電腦。WC做為一個研究所的名字有些不靠譜,但研究所是有可能存在的,不叫WC,沒準兒叫WOW呢。盧巖定下神,開始一條條地搜索各種新聞,因為沒有明確目標,所以跟各種科研機構相關的新聞他都沒有錯過。什么生物物理所等揭示羥甲基化DNA的特異識別機制,什么生態(tài)中心在納米銀的環(huán)境健康風險研究中獲進展,還有什么植物園揭示MYB82調(diào)控表皮毛發(fā)育……盧巖是個有耐心的人,這是他受訓的內(nèi)容之一。“知道狼能跟蹤獵物多久嗎?它們能在雪地里等機會等多久不動嗎?”關寧說。“它們會不會等一半就餓死了?!北R巖說。“不知道,”關寧回答得很誠實,“但你要等不了肯定死?!?/br>盧巖那時對死還是有著很深的恐懼的,他不想死,所以他選擇了耐心地等。讓S揚名的那個大活兒,S等了七個月,所有人都以為S已經(jīng)失敗,死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化成一堆小骨頭的時候,目標人物在自己壁壘森嚴的家里洗澡時被人一槍斃命。盧巖在各種科研新聞里徜徉著錯過了午飯的時候,電話響了,是沈南。盧巖知道沈南會給他打電話,老四莫名其妙就死了,沈南不可能無動于衷。老四是個殺手,資深的,可以拿了錢還擺譜的那種。“起了?”盧巖接起電話。“沒睡,我查了一下,”沈南頓了頓,“屁也沒查著?!?/br>盧巖笑了:“能讓你隨便查到的人還能是老四么。”“他不是第一個,”沈南沒笑,語氣很嚴肅,“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你是擔心輪到我么?”盧巖回頭看了看還團在地板上的王鉞。“是,”沈南說得很干脆,“你現(xiàn)在有能力自保么?”“有吧,”盧巖靠到椅子上,看著天花板,“逃跑這個基本技能還是有的。”“那個錄像,我又看了看,你晚上過來我跟你細說?!鄙蚰险f完就掛掉了電話。盧巖起身進了臥室旁邊的小間,這里是他思考人生的地方。他躺在推舉架上,把杠鈴慢慢舉了起來,放下,推起,調(diào)整呼吸,注意肌rou……沈南說的錄像是他出任務那天的監(jiān)控。他記得自己是去哪里,時間,地點,都記得,但經(jīng)過卻已經(jīng)沒有印象。在到達地點之前他是不會有意避開監(jiān)控的,但該不該拍到他的監(jiān)控,全都沒有他,所有的證據(jù)都顯示那天他根本沒有出現(xiàn)在他應該出現(xiàn)的地方。這是件奇怪的事,盧巖對自己的記憶有信心,理論上他不可能連自己要去的地方都記錯。但是監(jiān)控是他唯一的線索,這里沒有突破,別的全都無從談起。盧巖腦子里有無數(shù)的疑問,卻沒有一條線能把這些疑問聯(lián)系到一起。他一下下地推舉著杠鈴,看著天花板出神。活兒是關寧給的,關寧有他下手對象的資料,但關寧不會說。關寧是個什么樣的人,盧巖很清楚,謹慎,守口如瓶,冷酷起來你就跪她跟前兒說我是你帶大的你怎么能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