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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干干凈凈的,人躺在暖和的被窩里頭,一動不動地讓mama給洗頭發(fā)。mama的手又軟乎又暖和,小心翼翼地給她洗著,一滴水都沒沾到臉上。 王秀琴開了海鷗的洗頭膏,挖出來一點,先在手上細(xì)致地打出泡沫,這才給妙妙抹到頭上。 她把小胳膊從被窩里頭伸出去,想抓mama的手。王秀琴還以為她要玩泡沫,把手上又蓬松又香噴噴的泡沫給她放在手上一點:“別碰眼睛里,蜇眼睛!” 妙妙本來想說什么,被雪白的泡沫打斷了,她小手捏了幾下泡沫這才想起來:“mama,做你的孩子我真開心呀?!?/br> 王秀琴正給她洗著頭呢,冷不防聽見這么一句,哽住了一下、半天沒說出話來。 “mama?你怎么啦?” 王秀琴拿手背擦了擦眼睛:“沒事,洗頭膏蜇眼睛了?!?/br> 她給小妙妙洗完頭發(fā),擦干又裹上毛巾,給她穿好秋衣秋褲,這才把苗棟叫進(jìn)來。倆人又給馳馳擦洗干凈,拉了燈,上炕睡覺。 第二天一早,夫妻兩個早早就起來,把兩個孩子都收拾得干凈的,又去借了倒騎驢,一路往縣里去了。 路上王秀琴要跟苗棟換著騎一會兒,苗棟也不像是以前那樣死活不干了。 “這是出息了啊?要是以前,甭管多累,我要跟你替換過來你都不帶答應(yīng)的!瘦驢拉硬屎!” 苗棟先叫最后那句歇后語逗了一下:“啥玩意?我哪兒像驢了?” 他到底是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了:“以前那不是就一味好面子么,倒騎驢也不費力,我這身子剛好,萬一真的再出點啥事兒,不還是連累你們娘仨嗎?!?/br> 倆人換班蹬車,沒過多久,就到了縣里頭。王秀琴還記得上次跟售貨員問的地址,張望了一下,離著老師家不遠(yuǎn)。 到了老師家樓下,倆人這才發(fā)現(xiàn),樓下停了好幾輛車呢。王秀琴在心里頭想,這可千萬別是來學(xué)琴的啊。這老師帶的學(xué)生數(shù)量也有限,要是又多倆學(xué)生帶不了自己兒子,那可咋整呢? 這小地方,鋼琴老師或許還能多上一兩個,小提琴老師聽說可就這一個了! 夫妻倆心里頭惴惴不安地上了樓,一個領(lǐng)著兒子,一個領(lǐng)著閨女。敲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開門,王秀琴趕緊露出個笑臉。 “吳老師啊!是我,我頭年來的時候說過了,要領(lǐng)兒子過來看看……” 一家人雖然都穿得盡可能地整潔了,可還是一打眼就能看出來是農(nóng)村來的。尤其兩口子蹬車過來的,這兩天雪或多或少化了一點,兩口子腳上都是泥。 王秀琴第一次來的時候,吳老師就不太熱情。在她看來,小提琴這樣的樂器是有著貴族氣質(zhì)的,農(nóng)村孩子行嗎? 再者說,她一周就上一節(jié)課,回去的時間都要靠著家長來督促孩子練習(xí)。這家長一看就是地里頭刨食兒的老農(nóng)民,能會督促嗎?說句不好聽的,認(rèn)字嗎? “哦,你進(jìn)來吧?!?/br> 吳老師家的地上是光滑的地板,拖鞋又只剩下兩雙。兩口子拖鞋穿著襪子,叫妙妙和馳馳穿著拖鞋。王秀琴自己的襪子上還破了個洞,她臉上發(fā)燒,覺得給兒子丟臉了。 吳老師鄙夷地看了一眼,心里頭決定了,不管咋樣也不能留下這個學(xué)生!她教誰不是三十塊錢一節(jié)課?為啥不教點家里頭看著有錢有勢的呢? 她這會兒看著馳馳,也覺得這孩子不太對勁。 “你以前學(xué)過音樂嗎?有基礎(chǔ)嗎?” 馳馳能聽懂吳老師的話,也能正確地回答:“沒學(xué)過。” 不過,他一張嘴,吳老師就聽出來有些不對了。苗星馳現(xiàn)在雖然比以前正常許多,但是說話音調(diào)和正常孩子還是有區(qū)別的。 “你們家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吳老師皺眉,“你之前來可沒跟我說過這事兒,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老師!他真的會!”王秀琴有點著急了,“老師,我之前來的時候不是跟您說過嗎?我兒子就是腦子有點慢,他聽過一遍的曲子,就立刻能拿口琴吹出來!您叫他試試!” 苗棟攔住她:“不跟她廢話!咱不找她學(xué)了!” 他雖然也想讓孩子學(xué)音樂,但是這教音樂的老師,可不能將就。這老師一看就是看不起孩子的,就算是真的答應(yīng)了教馳馳,也絕對不會好好教育。 聽著王秀琴懇求自己,吳老師心里頭還舒服點,當(dāng)老師當(dāng)?shù)镁昧?,難免有點被學(xué)生家長捧得高了的心態(tài)。 可再一聽苗棟的話,她可就不樂意了。 “行啊!你看看這縣里頭還有沒有別人教小提琴?你能找著算你能耐!還不找我學(xué)了?我還不教了呢!” 吳老師本事一般,脾氣可是不?。骸罢Φ?,你瞅瞅你兒子說話都不利索,還覺得自己能學(xué)小提琴?你們能買得起琴嗎?趕緊出去!” 她不敢大聲說,怕吵到里頭的幾個學(xué)生家長,手上一使勁兒開了門:“趕緊走!” 王秀琴氣得渾身發(fā)抖,鼻子又酸,差一點哭出來。馳馳毫無感覺,對他來說,理解別人的感情、不管是好是壞都很難。 苗棟面色陰沉下來:“你這還當(dāng)老師呢,當(dāng)老師講的是有教無類,當(dāng)老師得有師德!” 他是苗老師的兒子,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樣的老師了! 苗棟用力地攬住妻子:“不生氣,有啥氣的?咱堂堂正正上門來找老師,這樣的人她也不配當(dāng)個老師!” 他一秒鐘都不想多待,踩著鞋就出了門,抱著妙妙拎著鞋。王秀琴也趿拉著鞋出門,給兒子穿上鞋拉他出來。 苗星馳剛出門,那門就叫吳老師使勁兒拽上了。要不是王秀琴拽得快,能把孩子腳都夾著! 王秀琴氣得渾身發(fā)抖,又委屈得想哭,又擔(dān)心兒子。 “這可咋整呢,我打聽了,縣里頭就這一個老師教小提琴的?!?/br> 苗棟咬牙:“別說縣里頭就她一個了,就算是咱整個省、全中國就她一個教小提琴的,也不能把兒子交到這樣人手里頭!” 他抱著妙妙先下樓,王秀琴拉著馳馳的手跟在后頭:“咱先回去,我回去想想辦法?!?/br> 縣里頭就這一個教小提琴的老師,但是未必就這么一個會拉小提琴的。他這兩天橫豎也要做市場調(diào)查,倒不如到處給兒子問問,大不了今年玩命賺錢,明年送兒子去市里頭學(xué)! 妙妙在爸爸懷里頭,伸出小手去給mama擦眼淚,看著mama哭,她自己也急哭了。 “mama不哭,mama不哭!” 王秀琴使勁兒把眼淚憋回去:“沒事,媽不哭,咱去給妙妙買爆米花吃,還買好看的筆,買完咱就回家!” 出來一趟不能白出來,王秀琴雖然覺得憋屈得慌,可是也想清楚了。這樣的老師,把兒子真的交到她手里頭才遭罪呢,是不是? 一家人去買了爆米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