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做點點事情成天掛在嘴邊，羞不羞。”熊浩然把車開上大路，夜深人靜，只有路燈陪伴他們，白天看起來枯燥無比的街景也有了點味道。

“哎，你剛才說，你在刑警隊呆過？”

熊浩然專心開車，過了一分鍾才後知後覺地問：“我說過這麼不要臉的話？”

“……”

“你聽錯了吧?！?/br>
“……”向揚遠心里那叫一個鄙視?。骸靶芎迫?，以後麻煩你吹牛皮先打好草稿行嗎！”

民警同志到達案發(fā)地點的時候，暴力活動還在持續(xù)，才剛踏出電梯，兩個人就已經(jīng)聽到了一男一女高亢的叫罵聲，叫罵的內(nèi)容不堪入耳，兒童不宜，伴隨著摔東西的巨響，連向揚遠都被嚇了一跳，難怪鄰里會有意見。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向揚遠禮貌地敲了敲門。

屋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問：“誰！”

“警察?！?/br>
里面更安靜了，然後是女人的聲音：“我們沒報警?！?/br>
向揚遠正要開口，熊浩然嫌他羅嗦了，直接一個巴掌拍到門板上：“我們接到報案，有人投訴你們擾民，同志，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夜快兩點了，有什麼事情這麼急著解決的話，跟我們到派出所走一趟行不行？”

向揚遠用胳膊肘撞了熊浩然一下，悄聲在他耳邊說：“你不要這麼粗暴行不行，人家夫妻之間……”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打開，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穿著睡袍，臉上還掛著一個巴掌印，訕訕地站在門口，他的妻子躲在他身後，警覺地看著門外的兩個人，手還拽著丈夫的衣角，除了頭發(fā)亂點，倒沒有受傷的樣子。

向揚遠有點擔心，伸手想把男人拉開，好確認女人是不是安全無恙。結(jié)果手還沒碰到人，妻子就先行動了，用力把丈夫拽到自己身後，叉著腰對向揚遠怒目而視：“干什麼！動什麼手！我要告你們侵犯市民！”

“……”

“你別這樣，人家是警察……”男人對妻子好言相勸。

“警察就可以隨便亂抓人嗎！”

男人聽不下去了，哄著妻子進了屋，又到門口來，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們不吵了，不好意思，剛才有點激動?！?/br>
熊浩然好笑地看了眼向揚遠，又板起臉問男人：“確定不吵了?。俊?/br>
“不吵了不吵了。”

“再接到投訴的話，我真的會抓人的?！?/br>
“哎哎?！?/br>
“行吧，名字和身份證號，我們登記一下。”

男人一一報上，向揚遠連忙都寫在隨身帶的小本子上。

“沒事就早點睡，我們走了。”熊浩然揮揮手，男人如獲大赦，趕緊把門關上了。

上了電梯，熊浩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困得上下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起，向揚遠則是一臉不高興。

“人家夫妻打架，你哭喪著臉像話嘛?！?/br>
“我只是覺得，我們至少應該調(diào)解一下，誰知好心沒好報……”

“人家的家事你能調(diào)解嗎？向湯圓，你又不是電臺里的知心jiejie，還想摻和家庭矛盾?。俊毙芎迫簧焓衷谙驌P遠腦袋上一陣亂揉：“放心吧，夫妻都這樣，真有事就去離了，還打什麼架，浪費力氣?！?/br>
向揚遠看起來還是很憂郁：“女人真是奇怪哈，剛才還打得要死要活，一眨眼就變臉了?！?/br>
“對啊，女人就是這麼難搞，所以我才不結(jié)婚嘛?！?/br>
向揚遠撇撇嘴：“那是沒人肯嫁給你吧？脾氣這麼壞，臭毛病一堆，懶得要命，連衣服都不會洗?！?/br>
“我讓你替我洗衣服，是因為那是你弄濕的，不是因為我不會洗。”

“反正你就只會支使我?！?/br>
“高興點兒吧，能被我支使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br>
“……”向揚遠被熊浩然雷到了，覺得和他比臉皮厚自己果然還是弱太多，於是轉(zhuǎn)移話題：“不過，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認識很多夫妻，感情都很好的?！?/br>
“那是因為他們私底下吵，你不知道?！?/br>
“不會的?！?/br>
“你這麼遲鈍，就算人家鬧到要離婚你也不會發(fā)現(xiàn)?！?/br>
“我怎麼遲鈍了？”

“你──你反正就是很遲鈍。”

“……”

回到派出所把出警記錄登記好，向揚遠和熊浩然回到休息室繼續(xù)睡覺。每個值班的夜晚都不會一夜太平到天亮，幸運的話出去一次兩次，中間還可以小睡一會兒，倒霉起來整個晚上根本沒法合眼，只能第二天交班以後再回家補眠。

向揚遠怕自己睡死了耽誤工作，習慣和衣靠在床頭打盹，可每次被警報聲吵醒，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外套搭在床頭，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被子，睡得挺舒服。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干的好事，更不會天真地發(fā)出“啊，真奇怪，我怎麼會睡著睡著就躺進被窩了呢”這樣的感嘆，有一次熊浩然休假，他和老熊的前搭檔劉大武一起值班，靠著床頭睡了幾個小時，醒來的時候脖子疼得幾乎要斷掉，連著幾天上班都不敢轉(zhuǎn)腦袋，被熊浩然嘲笑了很久。

“睡了睡了，昨天晚上就沒睡好，都要困死了?！币贿M休息室，熊浩然就往床上竄，出去逛了一圈回來，他的鼻音比剛才嚴重了不少，擦鼻涕的紙更是不離手，向揚遠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熊浩然沒在意，咕咕噥噥地說：“嗯，別亂跑……”

十分鍾後向揚遠就回來了，熊浩然睡得像一頭豬，還在微微打鼾，向揚遠覺得好笑，也沒叫醒他，躡手躡腳地把剛在二十四小時藥店買回來的感冒藥放好，從另一邊上了床。

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居然已經(jīng)有了一絲很微弱的亮光，前臺的警報聲在叫囂著，向揚遠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多。

下床披了外套跑出去，點開案件系統(tǒng)，原來是街心公園有老太太被偷了錢包。

“熊浩然，出警！”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第四章關于如何伺候病人

早上九點，和下一組值班民警換了班，熊浩然騎著他拉風的摩托車回家，身後載著和他順道的向揚遠。

考慮到熊浩然是個病人，向揚遠在上車前難得慷慨地讓出了自己的棉手套和薄圍巾，熊浩然一點也沒有客氣，迅速把裝備穿戴好，還大言不慚地說，早該這樣了。

摩托車在馬路上疾馳而過，向揚遠覺得很冷，只能縮在熊浩然背後，好讓他替自己擋風。